許絨螢睜開眼睛,視線落在窗台,一愣。
積着好厚的一層灰。
怎麼會?如果不是因為今天下着雨,天色昏暗,這個位置一進門就能一眼看到。
蔣巽鹄不是有潔癖嗎?休息室裡怎麼會這麼髒?
“咔嗒。”
鎖舌與金屬碰撞,一聲脆響。
男人身着一身純黑的絲綢睡袍,隻有領口和袖口用金線繡了些古樸的花紋。睡袍雖然寬大,足夠将他整個人攏在裡面,但夏季的睡袍布料實在太薄,還殘留着水汽的皮膚沾濕了布料,勾勒出健美流暢的肌肉線條。
行走間,許絨螢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腹部兩側凹陷的人魚線。
許絨螢被這美人出浴的畫面沖擊到,一瞬間将方才的問題忘在了腦後,有些僵硬地坐回了沙發上。
她低着頭,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猶豫地開口:“你……”要不還是換件衣服吧。
蔣巽鹄一邊用毛巾擦着頭發,一邊歉意地沖她笑着,“抱歉,剛才拍戲的時候淋了雨,有點不舒服,急着洗澡忘了帶換洗的衣服,讓你見笑了。”
“沒……關系。”許絨螢深吸一口氣,眼睛瞟向别的地方,“我們現在直接開始吧,早點結束,你也好早點休息。”
男人盯着少女的側臉,掩唇而笑,“好。”
許絨螢抱着手機問他,“不好意思,我今天忘了帶筆記本,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用手機錄音嗎?”
“可以,不過可以給我發一份嗎?”
許絨螢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爽快地答應了:“當然可以。”
她将開了錄音的手機,正面向上,放在了茶幾上。
“海洋香薰我已經配置好了,但學校相關的我一直都沒有頭緒。”
“抱歉,可能我的要求有些刁鑽。難為你了。”
“沒有。”許絨螢搖搖頭,“是因為我并不了解你上學時的經曆。”
她接着道:“你隻是籠統地說了一個學校,學校的範圍就太大了,小學,初中,高中或者大學?”
“高中。”
“嗯?”
蔣巽鹄垂下眼睫,沉聲回答道:“能讓我一想到……就平靜下來的是我的高中。”
高中?這就更奇怪了,他不是在高中時因為被校園霸淩退學的嗎?
“嗯……可以問問具體是什麼能有這樣大的影響力嗎?是具體的物品,一段特殊的經曆,還是讓你印象深刻的人?”
男人沉默地擡眼,定定地盯着她。
“是不太方便說嗎?”許絨螢猶疑地問道。
“不是。”男人向後仰靠,銳利的喉結上下滾動。
他伸直了大長腿,望着房頂,瞳孔有些渙散似乎是在追憶什麼,“我隻是在想該怎麼說。”
“好,不急,那你慢慢想。”
“嗯……她是一個很呆又很遲鈍的女生,遇到什麼事情都會想用錢來解決。”
女生?
許絨螢耐着性子,靜靜聽着。
男人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擡手撫着後腦,垂首一笑,“剛見面的時候,她對我非常冷淡,冷着臉,看着還很不耐煩。我還以為她和那些目中無人的富家子弟沒什麼兩樣,結果後來發現,她隻是很愛發呆。”
男人漆黑的眼底像是蓄養着無數的浮遊生物,熒光點點,話語中的欣喜和珍愛滿到快要溢出來。
許絨螢呼出一口氣,壓下心底莫名的情緒,冷靜出聲:“她是你的同學嗎?”
“不是。”蔣巽鹄搖了搖頭,“她是我隔壁學校,海市一中的學生。”
?和她還是一個學校的,是她的學姐?
“我們不同校,也不同級,她小我兩歲。我是在高三那年遇見她的。”
“你是楓橋高中的學生?”許絨螢試探地問道。
“沒錯。”
楓橋高中不是所出了名的貴族學校嗎?以蔣巽鹄的家境,怎麼可能負擔得起那樣一大筆開銷呢?
“可我記得……”
蔣巽鹄似乎已經知道了她要問什麼,“我是特招進去的。”
楓橋高中的特招生?
許絨螢驚疑不定地看着他,楓橋高中每年會用一大筆錢來招攬海市中考的佼佼者,能通過特招進去的,中考總分排名都不會低于全市前五十。
當年,她也被楓橋高中招攬過,但由于她實在不願意和許屹上同一所學校,便毅然決然地去了海市一中。
原來,他不是九漏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