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黯淡,好像轉來二中以後,就沒見過那些烏糟的事兒,冷不防聽到“開黃腔”三個字還有點兒恍惚。
“那老班火什麼?”伏知時問,“不應該一緻對外罵七班嗎?”
“事情沒那麼簡單,”卓越抻長了脖子看戲,“現在問題是七班的不承認自己開黃腔啊,他昨晚哭得可委屈了,哭得一句完整話都說不出來,要不也不會放到今天早讀處理,對峙了對峙了,快看。”
走廊上,七班的班主任被自己班學生哭得頭都大了。
“你别哭了!”
方敖豪指着被李秀峨叫出來的三個女生,嗓子嚎得變了音:“我有什麼錯?我沒開黃腔!你上來就撓我,你上來就踹我,你上來就脫我鞋!我有什麼錯,我不活了——”
他可能真的委屈了,嚎出來的聲音在走廊回蕩,除了七班和九班的學生能趁班主任沒在蠢蠢欲動,其他班的學生都是邊早讀邊豎着耳朵聽。
九班的學生湧向前後兩個門,伏知時開了窗,側耳聽走廊上的動靜。
“你沒亂說她怎麼撓你?她怎麼踹你?她怎麼脫你鞋?”七班的班主任問到了關鍵,“你别哭,你就說為什麼吧。”
“和朋友閑扯啊!她自己誤會的!”
李秀峨:“閑扯什麼?”
柯甯差點憋不住笑,應悄和虞小滿一左一右地往前站,勉強擋住柯甯放肆的笑容。
方敖豪眼神亂飄,掙紮了半天才懷裡藏着的閑書:“這個啊。”
“什麼書?時哥你離得近,看得清嗎?”
那本書在兩個班主任之間來回傳看,伏知時隻能勉強看清其中兩個字:“第一個字是笑,第四個字是記,其他看不清。”
彭湃戴上眼鏡努力看,他有輕微的近視,隻有看黑闆才戴眼鏡:“好像還有個林?”
冉詩雨:“笑林廣記吧?”
“哪篇?”李秀峨又問,笑林廣記算是小笑話集成的合集。
方敖豪耳後爬上一抹紅,七班班主任瞪了他一眼:“老實說!”
他聲音很小,擠在後門的都沒聽清,往前傳着問身子快要探出教室的蔣雪優,蔣雪優又傳回來。
“蔣雪優說名字叫呼不好。”卓越勾着伏知時的肩膀,指揮他,“我手機沒拿來,你查,快點。”
伏知時打開百度輸入關鍵詞,那篇笑話的原文彈出來,伏知時隻看了一眼就沒看了,卓越攀着他的肩在看外面:“念給我們聽。”
“自己看。”他直接把手機塞卓越手裡,“念不出口。”
“這有什麼念不出口的?”卓越覺得他奇怪,拿過來看,“我來念,一新婦……”
卓越念不下去了,嫌手機燙手一樣直接丢給下一個,耳朵紅得徹底。
那篇笑話确實太黃了。
但伏知時沒什麼反應,也沒什麼感覺,初中生物有一堂課在講人的生殖,附中的老師講得很清晰。
那節課後,那兒再起反應他就知道怎麼做了,也就試了一次,沒想到欲望和起瘾的潮一樣,再也不想回海。
……
男生們傳着手機看,他們鬧出的動靜引來女生的側目,她們也想看,看完後集體失語。整間教室靜下來,外面的動靜反而更清晰。
“就……我當時在和我同桌聊的,真沒有對她不禮貌,”方敖豪也委屈,青春期的男生湊在一起很難避免聊顔色,有時候大家還會在寝室或者廁所拉了褲子比大小,“我不該在走廊和我同桌講那個,但她也不該不聽我解釋就撓我臉,還有同夥!”
九班還在失語,卓越這會兒緩過來了:“……那啥,老祖宗挺黃的哈。”
七班和九班的班主任翻完笑話,兩人都是老教師,對處理這些問題遊刃有餘,兩邊兒一聊,把怎麼處理的結果給聊出來了。
隻是耗了一節早讀課進去。
下課鈴響,李秀峨接了個電話就走了,她行色匆匆,捂着手機聽筒減少噪音:“……在哪個醫院?”
應悄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李秀峨這人瞞不住情緒,她這兩天上課的狀态明顯和往常不一樣,周身氣壓也低。
“你别笑了,”虞小滿胳膊肘搗上柯甯的小臂,“笑了半天還沒笑夠啊。”
“……我哪知道他是聊天啊,”柯甯說,“昨晚正好對上眼神了,他還在和他同桌演示,我真以為他沖我呢。”
-檢讨書。
應悄扯了一張紙在上面寫下三個字,寫字的同時解鎖手機翻企鵝的消息。
消息來自伏知時。
-沒人揍我,我掉窨井了。
掉窨井?那沒事了。
“檢讨書寫多少字?”
“兩千字,”應悄說,“七班的寫一千五百字,七班那個确實,冤。”
昨晚方敖豪捂着屁股跑下樓撿鞋,丢人丢大了。
“對了,”應悄寫了一行又停下,她扭頭看伏知時,喉嚨有點幹澀,心裡也有點沒滋味兒,“換座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