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義遠看謝宜瑤考慮得如此細緻,慶幸起自己答應了她的合作邀請。他身邊那群廢物,平日說起好話來倒是甜言蜜語十分動聽,但真要出謀劃策,是指望不上的。
“下個月底是皇太子妃的生日,皇帝讓司貴嫔請些皇親國戚到樂遊苑中聚一聚,尤其是年輕一輩。除此之外還會有些和太子妃孔氏交好的女眷參加,到時候肯定十分熱鬧。”
謝義遠再次感歎,謝宜瑤的消息當真靈通,這件事他可沒聽到一點風聲,真不知她這些年在宮中到底安插了多少内纖。
樂遊苑雖然離皇城不遠,但畢竟是在城郊,比宮中更方便動手。且這樣的好機會,是未必會再有的。
不過,謝義遠還擔心着一件事。
“我當年北奔和東宮脫不開關系,他們會邀請我嗎?”
“這個你不必擔心,”謝宜瑤微微一笑,“你倒不如先考慮考慮到時候在太子妃的生日宴上,如何才能表現得自然些吧。
……
炎炎夏日,樂遊苑池中的荷花開了。
太子妃的生日宴并沒有辦得很隆重,隻請了諸位許多宗室子女到樂遊苑中的曲水邊随意飲酒暢談,這看上去就隻是尋常的一次家宴而已。
謝宜瑤姗姗來遲,和孔太子妃本人打過招呼後,就去到謝宜琬、謝宜環身邊閑聊。
于情,她也不去想和司貴嫔寒暄;于理,将有大事發生,她該低調一些,免得被牽連進去。
三姊妹随便聊了些近況,謝宜琬歎道:“我本一直擔心松陽侯回來後會鬧出什麼亂子,沒想到他連太子妃生日都會心甘情願地參加。如今一切步入正軌,也該能平靜一段時間了。”
謝宜環不說話,夫婿朱雲和太子關系密切,她自然也格外留心會對太子産生威脅的謝義遠的一舉一動。自從謝義遠從北燕回來後,除了偶爾去石城寺見見謝素月,幾乎隻在自己的第中宴請那群狐朋狗友,吃喝玩樂而已,沒有任何可疑舉動。
石城寺她以拜訪法明的名義去過一趟,沒有找出什麼問題。或許在北地的幾年經曆确實改變了謝義遠的心性,朱雲是這麼說的,但謝宜環的直覺卻告訴她,這一切都有些反常。
謝宜瑤苦笑着感歎:“畢竟幾年過去,曾經的事情對錯已經很難再說清了。”
謝宜琬安慰道:“阿姊,你受委屈了。雖然範、張之流已經伏誅,但真正的幕後之人卻得以幸存,我們還得跟他和和美美地相處……我都替你不服氣。”
其實并沒有什麼幕後之人,謝容也好,謝義遠也好,都是當年張艾計劃中的一環而已。張艾已死,但他将圍繞着皇儲的矛盾擺到了台面上後,相關的人都沒有一個能獨善其身的。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張艾的算計倒是很有成效。
謝宜瑤興意闌珊地抿了口冷酒,道:“父皇不打算追究,我也沒有别的辦法,總歸是要過去的。”
在皇太子妃的生日宴上一直愁容滿面不是什麼好選擇,謝宜琬很快振作起來,并轉移了話題。
“阿姊,我聽聞你和褚娘子有些交情,能否為我引薦一下?”
謝宜瑤正欲開口,卻聽謝宜環說:“是哪位褚娘子?”
謝宜琬道:“就是褚秋澄呀,陸小将軍的妻子。阿環你和京城的女眷們來往得少,可能不了解,褚娘子還在閨中的時候就很有名了。她家雖是士族,卻難得出了幾個武将,褚娘子本人也有武将風範。雖然京中不少人明裡暗裡看不起褚家倚靠軍功立足,也有人覺得褚娘子這樣有失士族女子的身份,但羨慕敬佩她的也不在少數。”
謝宜瑤笑道:“我竟然不知秋澄這麼有人氣。這是小事,其實你若是直接給他們家中遞個帖子,也并不無可。”
謝宜琬嘟囔道:“遞過了,這不是完全沒消息嘛。我猜是他們家裡收的名帖太多,一時疏忽也是有的。可萬一是人家不想和我來往呢?我再去請,多少有點沒面子。阿姊,你就替我說道說道,好不好?”
“多大的人了,”謝宜瑤捏了捏謝宜琬的臉,“還這樣沒大沒小。放心吧,話我肯定會替你傳到,而且秋澄她也不是那種人,多半是疏忽了。”
就在姊妹這邊其樂融融的時候,太子妃那邊卻出了岔子。
“你們可有見到太子殿下?”
孔氏盤問着身邊人,結果一個個都搖着頭說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剛才還在的呢,一眨眼就不見了……”
司硯本在和長公主謝钰寒暄,看太子妃這邊好似有情況,便走了過來:“這是怎麼了?”
太子妃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她道:“阿容不見了。”
這五個字很是簡短,卻着實讓司硯心驚。
但她不能在小輩面前表露出來。
司硯很利落地安排好了人去找謝容,還特意囑咐了孔氏身邊的人多照顧着點太子妃。
“且不說樂遊苑裡沒有外人,太子身邊也是有随侍看着的。興許是一時走遠了些,不必擔心。”
孔太子妃咬着嘴唇,點了點頭,卻仍然很是擔憂。她和謝容年紀都還小,平日相處起來倒更像玩伴,但确實有幾分情誼在。
然而去找太子的人還并未走遠,孔氏就聽到遠處傳來喊聲:“來人啊!太子殿下落水了!”
她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身邊有不知多少人向那裡奔去,她卻隻呆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