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義遠見過謝宜瑤之後,如願以償去見了謝素月。
謝宜瑤沒有打擾兄妹重逢的打算,而是去找慧淨,如今石城寺真正的的話事人。
自謝況受夢魇困擾以來,他對宮中的昙玄法師越來越極度信任,其他佛寺不再像從前一般聖恩不斷。石城寺也不例外,因此謝宜瑤的支持,仍是他們當下不可或缺的助力。
“高僧,許久不見,貴寺是越發興旺昌盛了。”
“哪裡,這還不是仰仗殿下嘛。”
寒暄話揭過,謝宜瑤談起了正事。
“天華這段時間,可一切都好?雖然我和她也聊了聊,但她素來遇到什麼事都習慣自己解決,從不會主動說的。”
慧淨道:“天華公主身邊有好多比丘關照,平日裡雖不能說是興高采烈吧,但貧道也沒在她臉上見過愁容。托殿下的福,敝寺才能受此重任,自然是定不會委屈了天華公主的。”
謝宜瑤笑道:“這我就放心了。今天松陽侯走之後,你們也要多關注她的情況,有什麼不對勁的,即時派人來找我,不必顧忌其他。”
“明白。”
又問:“松陽侯以後若還是要來,可怎麼要好?”
謝宜瑤道:“隻問天華本人的意見就好。不過你們可要看緊點,别讓他到處亂跑,去了不該去的地方,見到不該見的東西。”
慧淨恭恭敬敬:“貧道謹記在心。”
謝宜瑤又和慧淨聊了香火錢的事,還過問了石城寺的開支,費了好些工夫,直到有人來傳,說是松陽侯回去了。
謝宜瑤起身道:“那我再去見見天華,也好回去了。”
慧淨也連忙站了起來:“貧道送一送殿下。”
“不必。不過,我倒想起來,還有個事要請教你。”
“殿下盡管說。”
“那個昙玄,到底是個什麼來頭,你們可了解?”
慧淨斟酌片刻,道:“是個極有閱曆的。但和貧道之輩也并沒有什麼區别就是了。他仰仗陛下,我們仰仗殿下,都是一樣的道理。”
聽了慧淨表忠心的話,謝宜瑤沒說什麼,隻歎道:“哎,偏陛下對他是深信不疑。”
“殿下的意思是……?”慧淨試探地問。
謝宜瑤變了臉色,笑道:“高僧想到哪裡去了,我不過是感歎一下。他是皇帝面前的紅人,我也動不得的。”
……
入夜後。
謝宜瑤親自将今日在石城寺的支出記在賬上。
十多年過去,公主第的家令還是之前那位,隻是他能管的東西越來越少,基本隻負責一些瑣事了。
手中的權力一點點被拿走,何盛并非沒有察覺,但他很有眼力,被敲打過一次後,就知曉謝宜瑤不是個好惹的,因此也沒再做出過越界的事情來,安安分分的做到如今。
謝宜瑤揉了揉太陽穴,這段時間需要費心的事情太多,今天和謝義遠虛與委蛇又花去不少心思。
“殿下可是累了?”
裴賀邊給燈添油,邊關切地問道。
謝宜瑤沒有回答,隻問:“怎麼是你?靈鵲何時走的?”
裴賀道:“就是方才,說是去廚房盯着點殿下要的補湯了。她是和殿下打了招呼的,殿下可是忘了?”
謝宜瑤這才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隻是她剛才注意力都放在了賬本上,“嗯”了一聲就把這事抛在了腦後。
有些東西,知曉的人是越少越好的,因此能接近謝宜瑤書房的人并不多。飛鸢這幾日在忙女兵的事,其她人又沒有裴賀這麼積極,燈油還有不少,就上趕着添了。
謝宜瑤挑了挑眉:“你是有話想和我說吧?”
裴賀垂首:“瞞不過殿下。”
謝宜瑤擡了擡頭,裴賀便會意将門關上了。
“說吧,什麼事?”
“今天在石城寺,殿下為何要主動提出和松陽侯合作?”
謝宜瑤放下賬本,望向裴賀,隻見他一臉不解,眉間有些愁緒。
沒有必要的情況,她素來不習慣給旁人講解自己做事的理由,除了與沈蘊芳商讨下一步的對策,因此裴賀這樣一問,謝宜瑤多少有些不悅。
但她想到裴賀早就一改初識時的脾氣,對自己是言聽計從,再荒唐的事都願意做,今日這麼反常定有别的原因。于是耐下心來,問:“怎麼,你有什麼建議?說就是了。”
裴賀道:“謝義遠可不是什麼好人,且比他的父親更為心狠,還不如謝沖那般好控制,也不知道将來會不會反過來咬我們一口。殿下為何要與虎謀皮?我……總歸有些擔心。”
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