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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況問了些謝容的功課學業,很是滿意。隻是他到底還在病中,一時間聊了太多話,有些累了。
“好了,今天時日也不早了,朕打算小睡一會,你們各自回去吧。”
謝宜瑤聞言心中雀躍起來,她早就耐不住了,隻是還不待她起身,謝容稚嫩的聲音就響了起來:“瑤姊,我今天得了卷古本,你上次說過感興趣的,等下一同看看吧。”
謝宜瑤有些懊悔,她哪裡對這些文學書籍一類的感興趣了,不過是之前為了套近乎,匡謝容的罷了。難為他單純,信了她這話。
換做平時,她肯定會随便編個理由一走了之,隻是在謝況面前,又是剛答應他要幫襯太子,實在不好當下就給謝容擺臉子,他年紀小聽不懂,謝況就未必了。
于是謝宜瑤跟着謝容一道回了含章殿,謝容平日都歇在這裡,并着他的同母弟,三皇子謝甯。
甫一進含章殿,裡頭的内官就悄聲向謝容彙報,說是三皇子在西堂午睡呢。謝容一幅小大人的樣子,點了點頭。又做出一副主人的樣子,招呼含章殿裡的侍女們給謝宜瑤上茶。
謝宜瑤平日裡最常到顯陽殿拜訪,也經常會遇到謝容,但單獨和他在含章殿見面,卻是未曾有過的。
“你不先去見見你阿母麼?”
“這個點阿母恐怕在休息,她最近也總是乏得很,我怕驚擾到她。”
謝宜瑤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
謝容給謝宜瑤拿出了那本古本,謝宜瑤不感興趣,完全沒在聽謝容說什麼,嘴上雖然時不時應付一下,心裡卻早就盤算着趕快回家,回到宮外的公主第去。
這偌大的皇宮可不是她的家。比起謝況、謝容,以及這些時時刻刻盯着她的宮人,她更想和靈鵲、飛鸢,還有沈蘊芳呆在一起……或許,還能算上個裴賀。
謝容高興地跟謝宜瑤講他今天怎麼在秘書署拿到這古本的,說完了,又沒給謝宜瑤插嘴請辭的機會,興緻勃勃道:“我今天還見到姊夫了。”
這小太子謝容上輩子和謝宜瑤的關系疏離得很,這輩子謝宜瑤有心接近,靠着前世記憶迎合他的喜好,倒真的和他親密了許多。隻是謝容不知謝宜瑤的真面目,更不知道她和夫婿王均關系很是不好。
“是麼?”謝宜瑤興緻缺缺。謝容小小年紀便可到官署走動了,而那些地方按理說她是一輩子也不能踏足的。
“姊夫在做圖書整理的工作,看上去好有意思,我好羨慕……”謝容的目光有些暗淡下去。
謝宜瑤寬慰道:“等你長大了一些,自然就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了。”
“不,我是太子,阿父說過我将來的責任是治理天下,使百姓安甯,河清海晏。”
謝宜瑤心中不以為然,畢竟謝況身為皇帝,平日裡花在文學上的時間卻是一點沒省下來。太子興許是遺傳了他的文學基因,但又多了份克制。
但謝宜瑤并沒有否定謝容的話,這對她沒什麼好處,她巴不得謝容和謝況意見相左呢。他既然已經是太子了,自然是她前進路上的絆腳石,他願不願意擋他的路都與她無幹。
“你可還在秘書署見到其他人了?”
“許多人呢,我不大記得請。隻記得還有位姓蕭的,跟我聊了很多話,他人可有意思了,若是下次還能去,我定要找他的。”
這說的定是蕭弦。秘書署裡的人,基本都是剛踏入仕途的名家子弟,這些人将來或許會成為謝容的左膀右臂,謝況讓他去那邊走動走動,也是情理之中。
謝容覺得謝宜瑤關心她,便把自己的行程像倒豆子一樣全說了:“我還出宮去了一趟太學,見到了許多,嗯……比我年紀大好多的公子呢。他們都有在好好讀書,不過他們是一群人一塊上課,不像我,隻有夫子和幾個陪着的人。”
謝況稱帝之後,大力複興太學,讓京中子弟接受教育,通過考試後便可入朝為官。但太學中的生員大都是世家子弟,說到底,也就是在給謝況将來的臣子培養人選罷了。
謝宜瑤知道謝容的這些行程多半是謝況授意安排的,而她雖然羨慕,但到底可以借謝容之口多了解些情況,因此也不急着打道回府了,而是想盡辦法從謝容口中多問點信息出來。
也多虧了謝況對謝容的看重,才讓她有機會多了解幾分前朝之事。謝容雖已經讀了四書五經,但還沒把那些牝雞無晨牢記在心,也是毫無顧忌,在她面前什麼都說。
過了好些時間,謝容聊得有些累了,打了個大哈欠。謝宜瑤覺得今日一行也很滿足了,便準備出宮,謝容不好多留,目送着長姊出了含章殿。
謝宜瑤往宮道上走,準備坐上轎辇出宮,可天公不作美,她還沒走出幾步,這方才還亮堂堂的天就昏暗了許多,遠處烏雲壓了過來。
夏日午後雷雨,本是常事。雨雖然還沒下下來,謝宜瑤也知道這樣的境況下,一場大雨是馬上就會來的了。與其在路上淋個落湯雞結果到家就雨停了,不如先找個地方躲雨片刻。
可去哪呢?
謝宜瑤立刻有了決定,轉身回往剛來的方向。
隻不過,她要去的不是含章殿,而是含章殿旁邊的顯陽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