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看着蘇譯前前後後地忙,以及七尾和風清圓在旁邊幫倒忙,鐵奕想幫幫不上忙。霍成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猶豫再三等蘇譯坐下道:“我雖然希望你改改脾氣,但這改變也太大了?”
大的他甚至覺得有點可怕。
城欲雙手捧着有一個豁口的碗,“剩下的銀兩可以不……”話未出口,桌子底下,就生挨了兩腳。
城欲匆忙收聲,但蘇譯滿含期待的目光已經望了過來,城欲躲避視線,把頭拼命往碗裡塞,當自己剛剛什麼也沒有說。
蘇譯收回失望的目光,試圖商量,“不過我覺得利息可以改改,十兩銀子一兩利,不如去搶。”
城欲努力點頭,旁邊的洞瑤已經替城欲一口否決了,“不行,這是正常利息,你當初欠的多,自然利息多些。”
蘇譯并不争辯,很平靜地接受了這樣的安排,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明明蘇譯就坐在面前,但所有人都覺得蘇譯與他們隔的越來越遠,他自行得把自己縮了起來,看似越來越随和,其實是無所謂,這樣的狀态可以簡單的形容為怎樣都好,任何事情在他面前都顯得不要緊,也難以引起他的情緒波動。
“蘇譯。”洞瑤問:“今晚芳心湖放祈神燈,你還是要去?”
蘇譯不假思索,“嗯,你們也要去嗎?”
幾人互相看了幾眼,默契地什麼也沒有勸,道:“去,當是去湊個熱鬧。”
岸邊放河燈的人有很多,整個湖面已經漂滿了各式各樣的祈神燈,花燈順着波光粼粼的湖水漂動,小孩子笑着在岸邊追打嬉鬧,天幕煙花次第盛開。
蘇譯将點燃蠟燭的蓮花燈輕輕推進湖中,看着它悠悠蕩蕩跟着周圍的河燈一起往湖中央漂去。點點熒光從河燈中升起,鋪展開來,慢慢彙聚,蘇譯正欲看清,湖面上的熒光卻已經消散了,像是全部落進了水中,又像剛剛隻是他的幻覺。
蘇譯搖了搖頭,覺得自己這些天一定是累了,但還沒有等他把莫名的思緒全部按下,卻聽到背後有人叫他,聲音很輕,離他很近,“蘇譯。”
蘇譯猛然站了起來,在萬千盛開煙火中,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一身飄飄若舉的白色寬袍,墨發銀冠,眉眼與記憶中一模一樣。
“師祖。”蘇譯僵在了原地,一時之間他仍然覺得面前之人該是幻覺,他做了太多次這樣的奢望,驟然出現了,也不敢相信是真的。
白釋手裡捧着蘇譯剛剛放出去的蓮花燈,蠟燭還燃着,映亮了白釋精緻好看的五官,他慢慢往蘇譯跟前走,越走近眼眸中的溫柔便越濃得化不開,“蘇譯。”
蘇譯終于确定了,他飛奔而出,蓮花燈跌落地面,白釋伸臂将人穩穩當當地接到了懷裡,手掌撫住背後的發,他低着頭,用下巴蹭着蘇譯的發頂,感受到了懷中人真實溫暖的心跳。
他接住了他的人間,他抱住了他的神明。
*
外面下了厚厚一層雪,屋子裡面卻暖和的厲害,燒着地火龍,鋪了狐絨地毯,白釋沐浴完連鞋襪都不用穿,便可以直接踩在地上。
他倒是不怕冷,但不知道為什麼,蘇譯總覺得他很冷,天氣剛一涼下來,這些裝備就已經備齊了。
七尾昨天流了一通鼻血,今早一大早毅然決然叼着自己的了小碗出了二人住的屋子,大有在外面冷死也絕不踏進來一步的架勢,白釋尋了一圈,也便沒有找到七尾,甚至連蘇譯都沒有尋到。
這幾天一直黏着,難得今日找不到人影,他坐着看了一會兒書,還是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本子,以前看時倒沒有多大的感觸,隻是驚異于果真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如今不知為何常常會浮現蘇譯的臉,到最後終是不了了之,難以再看下去。
他剛準備把書合上放回去,卻發現話本子裡還夾着一本小冊子,隻是封面就讓人看的面紅耳赤,他深吸了一口氣,大概也能猜出來是誰放的,便硬着頭皮翻了開來。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白釋慌忙合上了書,但他不太确定蘇譯看沒有看見,人已經走到了他的跟前,眼角眉梢都浸着笑。
白釋輕輕動了一下身體,有些想躲避蘇譯的目光,“回來了。”
但并沒有得償所願,蘇譯已經俯下身來,輕輕吻了一下他的唇,他笑得很開心,像是抓到了偷腥的貓一樣,“師祖看到了嗎?”
白釋心死地歎了口氣,攬腰将蘇譯抱到了懷裡,“嗯。”
蘇譯仰頭,亮晶晶的眼睛認真注視着白釋問,“可以嗎?”
“蘇譯。”白釋又歎了口氣,“感覺你并不會特别舒服?”
蘇譯震驚地瞪大了瞳孔,“你從那感覺的?”他順着白釋的目光看到了桌子上一壘的話本子,表情逐漸扭曲,“你是跳着看的嗎?就看到了不舒服的那一部分?而且那一部分,那也不算真不舒服吧?不是哭就是不舒服。”
白釋的手指撫摸到了蘇譯的眼睛,他慢慢低下頭,吻在了蘇譯的眼睛上,聲音很悶但很堅持,“不想你哭。”
蘇譯心累的撓牆 ,“這能一樣嗎?”他閉眼橫了橫心,耳廓紅的滴血,“師祖可以輕一些,而且如果真的不舒服,我可以告訴你,你可以停下來。”
……
“嗯?”
蘇譯一把就将白釋推倒在了椅子上,在他驟縮的瞳孔裡,覆身咬住了他的喉結,白釋喘.息漸重,手掌滑上了蘇譯的腰。扶着蘇譯腰肢的手慢慢收力,手心裡的溫度灼燙,讓蘇譯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他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蘇醒,他絕對是玩大了,但想逃已經來不及,身體一輕,白釋的手臂穿過他的腿彎,将人抱了起來,大踏步直往床榻而去。
“你當初為了拿到耀魄的留影珠,到底花了多少銀兩?”
蘇譯躲避現實地把自己的腦袋往被子裡塞。
其實也沒有那麼多,他變賣所有資産後已經還得差不多了,但利息唯實很誇張,像滾雪球一樣無窮無盡越滾越大,之前他無所謂的,反正城欲也不催着要,他掙多少還多少,還到天荒地老也沒人說他什麼。
但現在他還要養一隻貓,還有絕對不能窮養的師祖,就覺得壓力好大。
白釋把蘇譯從被子裡挖出來,“你随我回一趟無極門。”
“啊?”蘇譯一時沒跟上白釋的話題轉換。
白釋問:“你不願意嗎?”
這根本就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蘇譯又想把自己重新塞進被子,他現在和師祖這種關系,在魔界還好,但在仙門是要被浸豬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