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雁回春應當走遠了,蘇譯立馬翻身坐了起來,不解道:“我記得關月城是朝黎古國的都城,自從四百年前朝黎國亡國又被屠城後,哪裡就是一座死城,也就近年來聽說被改建成了一座義莊,停放死亡棺材,應該沒有什麼人會來自那裡。”
白釋沉吟道:“确實有些奇怪。”
“不過。”蘇譯又想了會兒道:“但是哪裡生活着許多狸貓,其中化妖的亦不在少數,近年各地出現的狸妖大多都懷疑是來自關月城,幾年前聽說有仙門宗派試圖聯和清剿,不過狸貓數量實在太多,最後也沒聽到有什麼結果。”
白釋已經穿靴下了榻,他掐了一個訣設了結界道:“你留在這裡,莫亂走動,我應當很快就會回來。”
蘇譯點了點頭,仍是擔憂道:“那帝尊小心些,若真的是來自關月城,不是人說不定會是妖。”
白釋順手幫他拉了下被子,輕輕颔首,“嗯。”
外面天光剛亮,昨夜錦官城下了雨,一地的落花敗葉,有弟子在廊下清掃。玄玉宗内花草樹木植得密,留下行走的小徑狹窄,左右是高大的玉蘭花樹,積聚在上面的雨滴不時便會被清風吹得随花瓣撲朔朔往下落。
雁回春取了把傘,撐在了白釋頭頂,院子裡剛走出去,還沒有到外廊,已經有吵鬧聲傳了過來,“我們要見帝尊,今日若見不到帝尊我們就不走!”
與幾名帝尊拉扯争吵的是一對夫妻,二十出頭的樣貌,穿着簡素,遠遠一擡頭看見一抹純白的身影從拱門裡出現,立馬便掀開圍在身邊的玄玉宗弟子,不管不顧地沖了過來,哭嚎道:“帝尊!救救我們,你可要救救我們!”
雁回春微不可見地蹙了下眉,他往前移了一步,擋在了白釋面前,伸手扶他們起來,“有什麼事起來說,不必跪。”
夫妻二人半推半就地起身,不看雁回春,隻視線穿回雁回春盯着白釋,“帝尊。”
雁回春審慎地目光落在他們身上,“這幾日留住在玄玉宗的仙君宗主不在少數,你們怎麼就一眼認出了帝尊,之前見過?”
“是啊,可不是之前見過。”
雁回春慌聲和傘,“保護帝尊。”
那對夫妻的速度極快,又與雁回春和白釋離得近,就算雁回春反應迅速,旁邊幾名弟子也來不及阻止。
雁回春反手撐傘逼退了男子的招式,婦人卻借着空檔迫近到了白釋面前,白釋擡臂間,雙指并攏徑直點在了婦人眉心,婦人表情猙獰,狠意入骨,“白釋,你死不足惜,終遭報應!”
淩亂的腳步聲已止,祈胤帶着長老匆匆趕來,急聲便斥,“你們都是怎麼檢查的!如何連是人是妖都辨不清楚,就敢把人往宗内帶。
幾名弟子看着仰躺在地,死狀詭異可怖,活像邪祟上身的夫妻,心有餘悸,連忙行禮,“大長老恕罪,弟子審查失責,願領罰。”
祈胤擺袖讓他們退下,擡步到白釋跟前道:“帝尊可無礙?讓帝尊受此驚擾,是玄玉宗失責。”
雁回春用傘尖撥開兩具屍體的額前碎發,如今已死,眉眼之間一團烏青,雁回春仔細辨别了片刻,“狸妖,這裡怎麼會有狸妖出現?”
祈胤歎氣,“此事說來話長,仙君和帝尊若要知曉,随在下移步蘭廳,可知詳情。”
祈胤在前面領路,雁回春走近白釋跟前低聲提醒,“帝尊當心,此事蹊跷。”他猶豫了一下,補充道:“弟子先前見過那一對夫妻,可以确定在見帝尊之前并不是狸妖。”
“嗯。”白釋擡手捂住了頸側稍動的金龜子。
旁邊跟着的長老有意識看了過來,雁回春沉了沉眸色,沒有再多說。
他們一衆到蘭廳,裡面已經候了許多人,這幾日留住在玄玉宗的仙君家主幾乎都到場了,見帝尊随祈胤擡步跨進廳,慌忙起身行禮,“見過帝尊,見過祈長老。”
白釋擡手,讓他們免了禮數,邁步到主位坐下,雁回春候在了白釋身側,望向祈胤,道:“狸妖一事,不知有何内情?”
列坐一長老出聲道:“早在仙盟大會開始之前,玄玉宗便接到消息說有大量狸妖混入了錦官城,隻是一來消息并不确實,擔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恐慌,二來狸妖這些時日也沒有傳出傷人的消息,經長老門協商便暫時将此事按了下來。”
“狸妖之患不是小事,怎能僅玄玉宗一宗之意,就将此事隐瞞?還有為何突然會有大量狸妖混入錦官城?”
祈胤撫了把胡須,沉吟道:“玄玉宗得到的消息是,此次狸妖之患恐怕是沖着帝尊來的。”
有宗主慌忙掃了白釋一眼,不可置信道:“此言何意?”
祈胤慢慢道:“不知大家可還記得兩百年之前的轉罪陣,那場禍患曆時至今已久,但當時的仙門内可不止一人為了減輕雷劫,動用了轉罪陣,狸妖屍魂作為設置轉罪陣不可缺少之物,狸妖當時被仙門大量捕殺,幾乎絕迹。那場浩劫結束後,剩餘的狸妖都躲藏到了關月城,這麼多年過去了,這次未必不是它們卷土重來的一場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