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仙門尊者,你大公無私心胸寬廣是正道楷模,你瞧不上我這麼一個蛇蠍心腸的深閨婦人。”
“我何曾說瞧不上你。”
劍尖已經抵在了蘅蕪頸側的皮膚上,劃開了一道刺眼的血痕,婦人聲音尖利絕望,字字控訴,“你還想要怎樣瞧不上!你今日所行所言那一點把我當做你娘了。”
“行。”蘅蕪轉身進屋,将男孩攬進懷中,再次返回,“娘親既然不想在這裡看到他,蘅蕪也不惹娘生氣,我帶他離開。”
婦人擡劍未及碰到蘅蕪懷裡的男孩,蘅蕪猛地一揮袖,直接将劍給震飛了出去,她垂眸看向婦人的眸色裡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煩躁,抱緊了男孩,毫不回頭地邁下了台階。
婦人毫無預料,她盯着被揮執出去的長劍,身體搖晃,幾乎站不住,許久之後,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轉頭看向蘅蕪越來越遠的紅衣背影,笑出了聲,越笑聲音越大,越笑越是似癫似狂,“夫如此,子如此,此生求何?”
婦人撿起長劍,邊笑邊哭,毫不猶豫橫在了自己的脖頸,刹那鮮血如柱,噴湧而出,滿院驚亂呼喊,“夫人!”
“娘。”蘅蕪未及跨出院子,便扔了男孩,奔回婦人身側。
蘇譯急忙顯身,将男孩接到了懷裡,他低頭,隻見男孩緊緊咬着唇,滿臉的淚痕,像是一隻無依無歸的小獸,哭聲都是嗚咽。
他的手掌觸到了男孩的發頂,努力忽視掉外界的混亂,和男孩淚流滿面脆弱可憐的模樣,“這麼大情緒波動,為何能沒有情絲?”
一條毛茸茸的狐狸尾巴纏上了他的手腕,把他從面前的場景中拉了出去,“當……當然沒有,尊主找錯人了。”
謝蝼把自己的狐狸尾巴收回,和蘇譯隔開了一大段的距離,才敢看着他繼續顫聲開口,“那不是洞瑤尊主,尊主認錯人了。”
蘇譯并不在意,着急問:“那他是誰?”
“祈……祈宗主。”
“祈言風?”
謝蝼重重點頭。白釋也跟着從幻境裡出來,來到了身似客二層,周圍還是白茫茫一片,以及圍了一圈的白石門。
謝蝼感覺到白釋走過來,下意識又往後退了退,解釋道:“身似客是取自一句詩——夢裡不知身是客,塔裡的幻境其實是根據蘅蕪尊者的記憶所創,這裡現在相當于是蘅蕪尊者的夢境,我們都在他的夢裡。洞瑤尊主是夢中客,要找到洞瑤尊主,從他身上收集他關于蘅蕪尊者的七……”
話未說完,從旁側顯出一刹白影,擡袖間,便将謝蝼震得翻了一個滾,“我真是越發給你臉了,容得了你這般吃裡扒外!”
白釋反身,正面接住了雲纖凝的掌風,兩掌相擊,不過瞬間,雲纖凝便迅速收了攻式,淩空一翻,向後撤了一大段,唇角還是無可避免已有血迹溢出。
她最後深看了謝蝼一眼,毫不戀戰,下一秒已憑空消失。
蘇譯急忙扶住謝蝼,“你還好嗎?”
“沒事。”謝蝼搖頭,他擡頭對上白釋的視線道:“剛剛謝謝公子。”
“無礙。”
謝蝼道完謝就想離開,被蘇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你幹嘛去?”
謝蝼頓住步子,自然道:“我回去找阿凝。”
“不是,她剛剛那般待你,你現在回去不就是找死嗎?”
謝蝼連連否認,“不會,剛剛阿凝隻是氣到了,氣消了,就沒事了。”他埋頭,越說聲音越弱道:“而且确實是我做錯了,阿凝生氣,就算罰我也是應該的。”
白釋思考了片刻問:“雲纖凝是雙子塔?我記得當時在秘境,你說她雖認主但情況特殊。”
蘇譯接話答道:“如師祖所見,雲樓主确實是雙子塔,不過雖說認主,恐怕是這小狐狸認得雲樓主。”
白釋的目光再次落回謝蝼身上,道:“難怪,雙子塔不論如何也是神器,力量強大,若認主之人實力不足,确實容易反噬,甚至被反控。不過……她能化形,恐怕也借助了你的力量。”
謝蝼将頭埋得更低了,“沒有我,阿凝也能化形,是我的錯,我實力太弱,配不上阿凝……”
白釋皺了下眉,蘇譯打斷謝蝼繼續自怨自艾下去,問:“剛剛聽你所說,蘅蕪是不是讓雲樓主幫忙拔掉洞瑤的情根?”
謝蝼猛然反應過來正事,催促蘇譯,“是的,尊主要比阿凝更快找到洞瑤尊主的七情,不可再拖延了。”
蘇譯猶疑,“那你?跟着我們吧。”
“不了,我得快些回去,不然阿凝真的生氣了。”
蘇譯勸不動他,“真的沒事?”
謝蝼驽定道:“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