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釋的手掌撫在了白石門上,他一個一個走過,一扇一扇探試。
輕輕推開其中一扇。
漫天花瓣順着白石門飄出,隐入衣襟,寬闊的大街上擁滿了遊人,一輛花轎從盡頭緩緩駛近,轎上坐着一名戴着面紗的紅衣女子,雙腿交疊,斜依在花轎中的軟榻上,隔着如霧如煙的薄紗珠簾隐隐約約可以看見女子曼妙的身姿,紅羅長裙,雲鬓金钗,唯一露出的一雙眼雖彎着愉悅的眉眼,但眸底的神色卻極為冷冽,四周人群情緒高漲,推搡呼叫,都想一睹這位妝扮牡丹花神的仙門尊者真容。但女子卻似毫無感知般,隻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掂着手中一枚繡功精緻的玲珑花球。
突然花球從女子的手中飛了出去,徑直飛向了人群,擠在最前面的年輕男性奮力伸手搶奪,但花球卻像是有生命般,總是在就要被人抓住時,從那人手低滑了出去,花球在街道上空抛起又落下。
女子餘光掃向混亂成一團的人群,眉眼彎起的弧度越發愉悅,她指尖繞着一簇靈力,操控着花球拐了一個彎,砸進了一名滿臉煩躁,努力想擠出人群,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男子懷中。
那男子埋着頭,身量瘦削高挺,花球猛然撞進懷中,男子還沒有來得及反應,花球上便憑空伸出了一段紅绫,似是長蛇,迅速纏繞上了他的手腕。
他被紅绫拉着,淩空飛起,跌墜進了花轎中。
四周人群有片刻的靜聲驚詫,接着便是更大聲的躁動和喧嘩。
馨香柔軟的身體覆了上來,于子卿再也無法顧忌周圍的環境,腦海被震成了一片空白,下巴被女子修剪圓潤幹淨的指尖掐住,微微往上擡起,下一秒溫涼的唇瓣已經貼在了他的唇上。
視野之中除了一片炫麗的紅之外就是女子白皙的肌膚,他竭力想推開或掙脫這般被動的鉗制,但身體卻完全不受他的控制,冰涼的指腹留戀在他的五官上,他擡眼對上女子潋滟浸笑的鳳眸,“行了一路,難得碰到一個樣貌出挑,可以入眼的。”
花轎未停,于子卿無法設想花轎外是何情景,他氣的全身都在抖,“放開我。”
女子挑了于子卿一縷鬓發,繞在指尖,正面迎上他滿含怒意的眸子,不無揶揄道:“你以為今日這麼多人圍堵在這裡?果真就是為了看花神,你沒有和他們一樣的心思?何須出現在這裡?”
“我隻是路過!”
“路過?”蘅蕪不急不惱地評價道:“那還真是緣分。”
“你堂堂尊者怎能自輕自賤到做這種事?”
“尊者不過是别人奉承的虛名罷了。”蘅蕪一邊環臂扣住了男子的腰身,一邊伏在他的耳側呼氣如蘭,“我不能做這種事,就能食言了?”
話語未畢,蘅蕪張口就咬在了男子的耳垂上,換來了于子卿一聲壓抑不住的悶哼。
蘅蕪道:“你的身體要比你本人更加真誠。”
于子卿亦不知是羞還是惱,耳根至臉頰都像是充了血,蘅蕪的音調拖得再長再纏綿悱恻,他也從中感覺不出絲毫情.欲。
紅绫從蘅蕪手腕滑出,飛向了高處的樓閣,于子卿身體猛然一輕,已經被蘅蕪環抱住,腳步輕踏上紅绫,從高空中飛躍進了樓閣。
紅紗床幔落下,緊跟着酥麻的啃咬從喉結迅速傳遞向全身,冰涼的衣料擦過肌膚,撩起的都是一片灼燙。
廊道外,隔着緊閉的屋門,亦能聽見隐約的喘息聲。白釋把蘇譯往自己懷中拉近了一些,遠離那處房屋,伸手捂住了蘇譯的雙耳,表情很是嚴肅凝重。
蘇譯任白釋拉他後退,直到白釋的脊背貼上了廊柱退無可退,蘇譯歪了一下頭,盯着白釋赤紅的耳廓,輕聲道:“師祖的耳朵好紅。”
這句一說完,白釋的耳廓似乎越發紅了,白皙的面頰都顯出些微紅暈,他躲避蘇譯認真注視着他的直白視線,空出一隻手,在蘇譯背後打了一個響指。
倏忽之間,天邊原本明亮的天色便變得昏暗,有模糊的圓月虛影挂在天幕,樓閣外五彩十色的花燈也全部點亮了。
蘅蕪推開屋門跨了出來,她衣裙未變,隻是高绾的雲鬓已經全部散開,及腰的一頭秀麗烏發散在身後。
外面候着一名年輕男子,着一身純白幹淨的長衫,指尖戴着一枚碧玉扳指。他的視線并沒有往蘅蕪身上落,隻将手中的外袍接給了蘅蕪,後退一步道:“尊者所為,不覺不妥嗎?”
蘅蕪随意地将外袍披在了身上,言語冰冷,“哪裡不妥,以本尊的身份樣貌委屈他了?管好你自己,本尊的事還由不得你插嘴。”說罷,側身便從祁言風身側經過。
祁言風低垂着眉眼,微攥了一下掌心,他盯看了屋門半瞬,卻并沒有進去,轉身也跟着離開了。
白釋拉着蘇譯的手穿牆進入了屋子,蘇譯訝異不已,“感覺這幻境像是帝尊設的?”
房間裡缭繞的熏香還沒有散盡,白釋微蹙了一下眉峰,并不松手,回道:“隻是簡單的術法,并不算難,你如果想學我可以教你。”
蘇譯實在是不太确定,白釋對于難易的評判标準到底是怎樣,他道:“那有時間了帝尊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