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層妖塔内一片狼藉,拖着七彩狐尾的老闆看見蘇譯一行出現,哭哭啼啼地就往上迎,“尊主……你管管……不能再砸了,我真不知洞瑤魔尊去了哪裡?”
霍成得把踹在瓷瓶上的腳收回,提着九環大刀向蘇譯轉了過來,他僅僅一個人,短短時間内,幾乎把身似客七層内所有的陳設全部砸的稀爛,彩色薄紗幕布鋪了滿地,數十人滿身鮮血趟地,生死不知。
四周全是哭嚎,蘇譯進來見這般場面,未置一詞,轉身從鐵奕環臂抱着的劍鞘裡抽出了他的黑鐵古劍,握緊在手心,慢慢往霍成得身前走,在距離他五步之外停了下來。
緊随他步子停下的,還有周圍的所有聲音,狐狸老闆止了哭泣,身似客内裡裡外外圍了四五層人,如今塔内大殿竟落針可聞。
霍成得下意識吞了口唾沫,試圖高聲增強氣勢,“你為何不用殺生?是瞧不起老子嗎!”
蘇譯低頭輕笑了一下,“你還不配。”話音未落,黑鐵古劍的劍刃已經逼近到了霍成得面前,速度極快,連蘇譯移動身體的殘影都不及看見。
霍成得匆忙擡刀抵擋,不過幾個來回,他便額頭汗如雨下,握着刀的手都在發抖。
怎會如此?蘇譯的修為實力霍成得多少是清楚的,在之前他甚至有自信,赢過這位名不副實靠帝上提拔上位的廖生魔尊,但短短時間之内,他的修為功法怎能到了,這般深不可測的地步,他完全被壓制,連他的一截衣袖都碰不到。
寒光從眼側劃過,霍成得的右臂齊肩被斬飛了出去,他來不及呼痛,蘇譯的劍勢又一次襲了過來,這次再與剛才完全不同,裹着凜冽殺意,招招都是奔着取他性命而來。
蘇譯的聲音響在耳畔,像是索命的惡鬼,“本尊原本說斷你手腳,但現在本尊後悔了……”
黑鐵劍尖觸上霍成得脖頸的瞬間,一抹白影憑空出現,玉笛擋在了劍身,将黑劍猛然一擊,側了方向,祭遲厲聲低呵,“蘇譯!”
蘇譯低了下眼,把眸中無盡的赤紅都斂了下去,隔着距離将劍抛還給鐵奕,看向祭遲道:“帝上來的巧,他在魇都傷人鬧事,屬下該有權殺了他。”
祭遲将玉笛在手指間打了個轉握緊,道:“随孤回去,孤來處理。”
沉穆的魔宮大殿内,藍色火燭明明滅滅,祭遲坐在高台帝位上,臉上晦暗不明,他靜默了許久,視線掃向了台下的霍成得。
霍成得的右臂還流着血,鮮血淋淋漓漓,他大半個身體都被染成了血紅色,傷痛對他來說早已習慣麻木,但還是全身不受控制的瑟縮了一下,撲通便跪了下來,“成得一時沖動,帝上恕罪。”
祭遲将玉笛橫放在膝蓋上,問的随意,“聽說你去身似客是為了尋洞瑤的行蹤,可尋到了?”
霍成得的口齒都在打顫,道:“沒有。”
祭遲哂笑了一下,道:“你沒有尋到孤倒是替你找到了,有人在錦官城看到過洞瑤,不過,孤有些不解,平白無故地他去錦官城做什麼?”
霍成得本能想否認,但卻在祭遲算不上愠怒的的逼人威壓下做不出任何隐瞞,他道:“尊主之前囚禁了蘅蕪尊者,半個月前蘅蕪尊者從幻花谷逃跑,尊主去錦官城當是去找她。”
“這麼說,蘅蕪失蹤三十五年,都是被洞瑤囚禁在幻花谷?”
霍成得點頭,“是。”
祭遲微彎了下身問:“他與蘅蕪什麼仇什麼怨?囚禁了她三十五年?”
霍成得艱難地擡臂擦了一把唇邊的血迹,“成得……成得不知。”
祭遲并沒有繼續逼問他,視線掃到了一旁的蘇譯身上,“你呢?你也不知道?”
蘇譯竭力穩着聲線回答:“屬下不知。”
祭遲許久沒有再出聲,像是在思考,須臾之後,他疑惑地問:“孤是不是平日裡太縱着你們了?”
明明無波無瀾的一句問話,卻讓整個大殿裡的溫度都驟然低了幾分。
蘇譯慌忙跪地,“屬下不敢。”
霍成得亦不敢顧忌傷勢,上半身幾乎伏在了地面,“成得不敢!”
“蘇譯。”祭遲神色間沒有任何動容,道:“亦不知洞瑤在錦官城會惹出什麼禍事來,此次你借着去仙門大會的機會,把他給孤帶回來,生死不論。”
蘇譯道:“屬下領命。”
“帝上。”霍成得聞言,幾乎失聲,“帝上恕罪,尊主不是有意隐瞞帝上。”
祭遲沒有接話,目光重新移到了他身上,“你也随廖生一塊兒去錦官城,保護他的安危,此行廖生若少一根頭發,孤便算你保護不力,定不輕饒。”
“什麼!”霍成得震驚擡頭,張口就想拒絕這般毫無道理的任命,但卻在目光觸及祭遲垂放在玉笛上的手指時頓住了,祭遲的食指輕輕摩挲着笛身,動作很細微,但毫不讓人懷疑,他随時可以突然握緊,瞬間取人性命。霍成得艱難地應下,“成得領命。”
祭遲繼續道:“此行你完全聽令廖生的差遣,若讓孤聽到你任何一點擅作主張,不服管令的消息,孤有的是法子懲戒你。”
“成得遵命。”
祭遲擡了下眸,道:“都去準備準備,可以退下了。”
霍成得手臂有傷,他出了魔宮走的匆忙,并沒有做任何停留。蘇譯出去便對下屬下令,“把身似客老闆給本尊抓來,準備放火燒塔。”
下屬雖然不解,但也不敢多問什麼,很快就将七彩狐狸尾的身似客老闆五花大綁地押到了蘇譯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