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漸漸變得柔和,不再是黑壓壓的一片,微弱的光透過窗簾照進來。
昨晚被拿進屋的那兩盆多肉,此時還孤零零地擺在餐桌上,無人在意。
祁修竹有些吃力地靠在桌邊,腰際被摁出一道顯眼的紅痕,嘴角也被咬破一小塊。
他不讓賀免接吻,賀免便在其它位置烙下一個又一個吻痕,鎖骨上的尤為明顯。
像是在發洩某種特殊的情緒,再多克制也掩蓋不住那股瘋勁兒。
要早知道賀免會是這副德行,祁修竹昨晚絕不會問出那句。
簡直自讨苦吃。
他看向始作俑者,後者一陣心虛,去工作台邊拿了罐藥膏。
剛才的旖旎逐漸散去,兩人一道上樓。
賀免扶着祁修竹的後背把他送進屋,想跟進去給他擦點藥,免得嬌氣的大少爺明早起來沖他發火。
剛擡了下腳。
嘩——
房門差點怼到臉上,賀免上身一仰,迅速扣住房門。
賀免這會兒渾身舒暢心情正好,頗為耐心地問:“大少爺,怎麼了?”
聽見那個稱呼,祁修竹擰了下眉:“我要洗澡了。”
賀免點點頭:“行,一起。”
祁修竹的房間裡安了個浴缸,當時預算有限,思來想去,工作室裡就安了這一個。
連賀免自己的房間都沒有。
一起泡個澡,給人按摩按摩,最後摟着人睡一覺。
非常完美的計劃,以前他們就有這個習慣。
祁修竹盯着他一兩秒,确定他是認真的。
“做夢。”祁修竹忽然笑了,“酒還沒醒?”
賀免的臉垮下去,這話他特不愛聽。
他本就沒醉,祁修竹也沒有,少給他戴酒後亂.性的帽子。
不明白賀免臉上的表情是什麼意思,祁修竹低頭看見門框上的手,側頭扯了下嘴角。
賀免渾身蠻力,掌心生了層薄繭,一整晚過去,磨得祁修竹的腰隐隐作痛。
他推了推房門,門被賀免抵得死死的,壓根關不住。
祁修竹沒好氣問:“幹什麼?”
賀免的聲音也沉下去,揚揚手裡的東西:“擦藥。”
祁修竹接過膏藥:“我自己來就行。”
“你自己能行?”賀免的目光一落,從祁修竹的嘴角移向腰腹,“後面看不見的地方怎麼弄?”
祁修竹冷笑一聲:“你也知道?”
知道還這麼瘋,跟掐什麼似的。
賀免當即一噎,他分明在努力克制,可最後還是沒忍住。
他看不得祁修竹一臉冷清的樣子,這人越是這樣,他心裡就越窩火。
他哄着祁修竹,想讓他說點好聽的話。人非但不肯,還一張嘴就罵人。
能罵的不能罵的通通全罵一遍,聽得賀免的眼皮一跳一跳又一跳。
“好好好别罵了。”賀免不得不捂住祁修竹的嘴,在他鎖骨上咬了一口,“乖點,成嗎?”
祁修竹紅着眼尾掃向他,終于閉上了嘴。
這個瞬間,賀免忽然又覺得祁修竹特别好懂。
他愛聽什麼、愛看什麼,都和以前一模一樣。
這點還怪可愛的,就像是被植入了特定程序,隻要賀免一提,他就會乖乖聽話。
房間裡的窗戶沒關,風灌進來,書桌上的劇本被吹得嘩嘩作響。
祁修竹攏了下衣領,見賀免沒有要走的意思,面無表情地說:“我們。”
“嗯。”賀免洗耳恭聽,想看看這人到底還能怎樣語出驚人,“我們,怎麼?”
“就當什麼都沒發生。”
賀免:“……”
“你說什麼?”賀免明顯有點意外,揉了下耳朵,“你再說一次?”
“就當什麼都沒發……”
賀免打斷他後面的話:“你别說話!”
他的音量一下子拔高,祁修竹怔了一下。他吃軟不吃硬,最煩有人用這語氣和他說話。
“什麼毛病,不是你讓我再說一次?”
“那我也沒讓你說這個!”
祁修竹撩起眼皮,緩緩問:“那你想聽什麼?”
賀免搭在門框上的手動了動,手背上的青筋猛地跳了兩下。
是啊,他到底想讓祁修竹說什麼?
祁修竹給足他思考的時間,倒也不催,冷着臉站在門口吹着冷風。
“行。”半晌後,賀免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他松開手後退一步,“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祁修竹眼底幽深,嘴裡發出一道冷哼。
碰的一聲巨響,房門被他關上,一點不拖泥帶水,帶起了牆角的灰塵。
賀免和木門面面相觑,直接被氣笑。
祁修竹偷偷去學過變臉是吧?
房間裡的腳步聲漸遠,賀免聽見裡面那人拉開椅子,關上了窗戶,然後窗簾“唰”的一下被牽動。
“喂。”賀免聽得牙酸,抱着手臂對裡邊喊,“輕點行嗎?拉壞了你得賠。”
“賠就賠。”祁修竹的聲音從左飄到右,聽起來像是從窗邊走到了浴室。過了兩秒,他問:“你能不能離我房間遠點?”
憑什麼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到底誰是房東?
賀免偏就不聽。
他從牛仔褲裡掏出從祁修竹那順來的半包煙和打火機,點燃後沉沉吸了一口。
甜膩的拿鐵咖啡味,和祁修竹頭發上那味兒一模一樣。
房門忽地又被打開。
祁修竹裸着上身,睡衣搭在臂彎上,光腳站在門邊,臉冷得像是剛從冰庫裡出來。
他微微眯了下眼睛,二話不說地上前,一把拿過屬于自己的東西。
“自己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