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林天野微笑着打開門：“我回來了。”

“你！”本吳晨憤怒道，“我不是讓你離開嗎？”

“我輸了，你要我離開，所以我離開了。”林天野平靜地說，“我已經履行完約定，所以又回來了。”

羅懷特松了一口氣。

論心計，本吳晨玩不過林天野，他剛才就不該那麼擔心他。

現在他要擔心的人，是本吳晨。

本吳晨怔住：“如果我說，我要你永遠離開羅懷特，永遠不再和他見面，你會怎麼樣？”

林天野說：“沒有那麼多如果，如果你想知道……要不要再來一局？”

“不要了。”羅懷特制止他們。

“好。”本吳晨無視羅懷特的勸阻，率先蹲下身來。

“你赢不了他。”羅懷特大膽勸說一句。

本吳晨狠狠瞪他一眼。羅懷特知道，本吳晨的心已經傷透了。

這一局沒有意外的，林天野赢了。本吳晨眼裡滿是深深的絕望。

他心如死灰地問道：“你想要我做什麼？”

林天野微笑：“我知道你是懷特最好的朋友。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我都希望你們好好的，不要離開彼此，你要愛惜他，保護他，好嗎？”

本吳晨愣住了。

他沒有想到，林天野是這樣的要求。

沉默了許久他才說：“不用打賭，我也會這麼做。”

林天野又說：“我想說一件事。”

本吳晨：“什麼？”

“關于遊戲補充。赢的一方可以讓輸的一方做任何事情。”林天野重複一遍遊戲規則，然後說，“但如果輸的一方不想做，赢得一方也不要勉強。”

“這算什麼遊戲？”本吳晨發蒙。

“本來隻是遊戲而已。總不能以遊戲決定命運吧。”顯然，林天野聽到了本吳晨剛才的話。“所以我要你做的事，你也可以不聽。但你也說了，就算我不說，你也會這樣做。就像你要我做的事情，隻是一個善意的玩笑，我知道的。”

本吳晨張張嘴，終于什麼也沒有說。

書展第四天。

林天野還像以前一樣，本吳晨卻像對待一個透明人，對林天野不理不睬。

昨晚的事本吳晨沒提，羅懷特也沒有再提。一切，都還像是原來的樣子。可是一切，都不是原來的樣子了。

本吳晨時常陷入沉思，一發呆就是小半個時辰。

羅懷特逗他，擁抱他，全沒有用。

晚上林天野照例喊散步，本吳晨沒說話，羅懷特說不用了。

新一周第一天。兩人學習，本吳晨沒有感情的教學，羅懷特熬了難熬的兩個小時。

終于放下書本，羅懷特望向他：“本，你不想教我了嗎？”

本吳晨冷漠地說：“你放心，我們有本羅約定，不管發生什麼事，每周學習不能中斷。”

羅懷特輕聲說：“那我們相伴到老學習到老，好不好？”

本吳晨深深看了羅懷特一眼。

“但願吧。”

但願吧，是什麼意思呢？

羅懷特要抱他，本吳晨騰地站起來，眼睛盯着黑乎乎的窗戶。

羅懷特也賭氣地别過臉，不再理他。

這樣的沉默讓人窒息。

如果相愛是這樣痛苦，又何必相愛呢？

林天野的話跳了出來。如果一段關系帶給你的隻有痛苦，你是否考慮離開呢？

羅懷特像置身于沒有空氣的外太空，沒有辦法呼吸了。

他打開門，想出去透透新鮮空氣。本吳晨從身後抱住他。

“我不要你走！”

門外有人經過，好奇地向這邊望上一眼。羅懷特想要挪開他的手，本吳晨緊抱住他，不肯放開。

“有人在看。”羅懷特提醒他。這是本吳晨所害怕的。

“我不管。”本吳晨将臉緊緊貼在他的後背，“你别想離開我。”

“我沒有。”羅懷特說，“我出去透透氣，屋裡太悶了。”

“我陪你。”

“好。”

兩人無言地順着海邊走，再沒有說上一句話。

睡覺時，他們依然平躺着牽手。淩晨時分，本吳晨依偎到羅懷特懷裡，用雙手雙腳纏住了他。

他們都沒有睡着，卻又故意裝作睡着的樣子。夜色越來越深沉，本吳晨終于入睡了。羅懷特也迷迷糊糊進入到夢鄉。

全世界的雨都向他襲來，他茫然環顧四周，沒有一個人。

剛想喊林天野，林天野抱住了他，輕輕碰了一下他的唇。

隻是這樣一個輕輕的吻，林天野停了下來。

羅懷特撒嬌：“天野，吻我。”

林天野深情地看着他好一會兒，甜甜的唇吻了上來。沒有深吻，隻是輕輕地貼在他的唇上，久久沒有離開。

一滴雨，落在了他的臉上。

羅懷特意識回籠，這不是夢。

本吳晨低下頭，将臉埋在他的胸口。他們如此親密，他們如此遙遠。

書展第五天。

本吳晨不僅把林天野當成透明人，把羅懷特也當成了透明人。

大蝦放在那裡，本吳晨沒有剝，羅懷特也沒有動。

林天野照例喊散步，羅懷特剛想拒絕，本吳晨卻說：“好。”

三個人一路沉默。走到香樟樹下，林天野停下來，伸手摘下一片葉子，揉碎，放在鼻尖處聞。

本吳晨盯着林天野看了好一會。

林天野将葉子灑向遠處，問本吳晨：“晨晨看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