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沅在路上的時候,馮茜就把文檔和資料全都發過來了,借着就是一連串感謝的表情。
她垂着眼眸,撥弄着平闆。
謝沅翻看着文稿,下車後就匆匆走向比賽的大禮堂。
幾個隊友都已經等在那裡了,萬幸他們的順序靠後,還要些時候才輪得到。
她換了西裝外套和襯衫,半長的短裙勾勒出筆直的腿型,纖腰也被襯得愈加窈窕。
謝沅的長發束了起來,但臉色仍有些蒼白,頰側泛着不自然的潮紅。
餘溫坐得離她近,一眼就看出謝沅生病了。
她訝異地說道:“你是不是發燒了,沅沅?”
謝沅低眸看着文稿,搖了搖頭:“早上時有點難受,現在已經好了。”
餘溫長舒了一口氣,這才放下心來。
時間如同沙漏裡的沙子,無聲地流動下落。
等到謝沅徹底準備好的時候,隻餘下十多分鐘就要上台。
她看了眼手機屏幕,有幾個未讀消息。
謝沅沒有多想,準備等回來再看。
真正走上台後原本怦然的心跳,反倒漸漸地平複下來。
評委席人很多,但目光和中央的一人對上視線時,謝沅的心跳還是驟然漏了半拍。
演示的文檔沒有改,上面标注的還是馮茜的名字,而她今天又化了淡妝。
所以那人的神情掠過一抹淡淡的驚豔後,也沒有别的異色。
他身居高位,側耳聽身邊人奉承,臉上挂着從容自然的笑容。
謝沅的掌心沁出冷汗,面色也有些發白。
主持人看過來,悄悄地示意了她一下,謝沅抿了抿唇,緊掐住指節,輕聲開了口:“各位評委老師同學,晚上好。”
十分鐘的彙報時間不長不短。
或許是因為内容的确很好,到點評環節的時候,評委都是帶着笑容問的。
謝沅輕聲将一個個問題回答完畢。
中央的那人把玩着鋼筆,到最後才點評,他神色自然,語調平和:“你們的這個想法很好,隻不過要想落實可能有些難。”
謝沅的身軀頓了頓。
但片刻後,那人話鋒一轉,說道:“不過如果是我的話,我是願意給你們一個機會的。”
他的眼神含着笑,帶着點對晚輩的調侃和關懷。
在座的評委無一不是商業巨鳄、著名資本,即便如此,他神态的自然從容也是那樣的突兀。
一個人得是非常成功,非常自負,才會有那樣的遊刃有餘。
謝沅握緊話筒,向他鞠了一躬:“謝謝您的點評。”
或許是因為聚光燈太過刺眼,她的頭又開始有些暈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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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高台之後,謝沅輕揉了揉額側的穴位。
餘溫一把将她給抱住,興高采烈地說道:“沅沅,你剛才說得可太好了!就是馮茜過來,估計也沒法說得這麼好,咱們這回肯定能拿第一。”
謝沅正要說什麼,桌上的手機又震動了起來。
是沈長凜打來的。
屏幕上同時亮起的是許多條未讀消息,其中最顯眼的一條還是他發來的。
【接電話。】
冰冷冷的三個字,即便是隔着屏幕,謝沅也能感知到沈長凜的怒意。
她什麼也顧不得了,和餘溫說了聲抱歉,就匆匆地走出大禮堂接了電話。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謝沅站在廊道上,幾乎是顫抖着手點的接聽:“叔、叔叔。”
冷風拂過她的面龐,将她額前汗濕的發絲也吹得淩亂。
謝沅聲音微顫:“我們今天有個比賽,我剛剛在做彙報,才沒有回您消息的。”
沈長凜那邊沉默了片刻。
她還以為是信号出了問題,走到窗邊又說道:“叔叔,您聽得見嗎?”
須臾,謝沅聽見沈長凜輕笑了一聲,他淡漠地說道:“聽得見。”
他雖然笑了,但謝沅心裡更沒底了。
近乎本能的恐懼和害怕在不斷攀升,她的後背都要被冷汗浸濕。
“叔叔,我不是故意的……”謝沅的聲音細弱,“今天原本是另一個同學彙報的,但是她家裡出事了,我才臨時頂上的。”
她站在欄杆邊,夜風掠過她的脖頸,将她束起的長發吹起。
沈長凜這兩年好說話了很多,但謝沅還是怕他,平時更不敢多忤逆他。
他慢聲說道:“沒事,你的學業要緊。”
謝沅剛剛松了一口氣,沈長凜又輕聲說道:“别的事我們回來再說吧。”
他的語調平和,但謝沅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沈長凜肯定知道她和秦承月的事了。
他要是明顯地動怒,她還沒有那樣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