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麼樣。”諸星大聳了聳肩,“日野小姐還沒來得及跟我講清楚目标要殺還是要留,就昏睡過去了,現在估計還沒有醒吧。我隻好擅作主張,把目标也打暈陪她了——放心,捆起來了的,占不到日野小姐便宜。”
琴酒的臉色黑了黑。
但日野納蒂亞那家夥原本就每天都一臉随時可能猝死的過勞社畜感,昨晚甚至還在他車後排躺上了,所以在跟諸星大交接的過程中秒睡也不是不可能。
東大清場的任務想必也沒來得及做。竟然捅出這種簍子,評價給個差吧。
他盯着諸星大。對方面色坦然,并無激動,隻是立刻拉開了林庭語那一側的車門,把一個箱子遞了進來,然後直起身停在外面,等接下來的指令。
那個箱子外形簡單,毫無裝飾标識,就是組織裡最常見的基本款黑色手提箱。蘇格蘭之前從後勤那邊領用杜淩酒的生活備品時,用的就是這樣的箱子。
車門外面也早就擺上了一架簡便折疊輪椅,似乎是公用品,還帶着東大的标志。
琴酒記得蘇格蘭昨晚已經打電話給後勤定了一輛功能更為完備的輪椅,這個時候早就應該送到别墅了。不過移送一輛輪椅的難度和移送一個手提箱完全不在一個檔次,看起來蘇格蘭遇到的狀況比較麻煩,隻能暫且讓諸星大先把最重要的箱子送來。
輪椅應該就是蘇格蘭口頭囑咐的了,倉促之間黑麥估計也隻能找到這個。
每一處細節都十分合理——但某種屬于槍林彈雨中鍛煉出來的對敵直覺,總是在告訴琴酒哪裡不對。
而且,蘇格蘭找上誰不好,找上諸星大。
琴酒一直覺得諸星大這家夥是朗姆特地送過來惡心他的。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才能一比一對照着他選拔出來這樣一個人。
左利手,綠眼睛,長頭發,體型相近,性格作風也是差不多的冷酷,聽說在女人堆裡還挺受歡迎。
琴酒接到過很多投訴,控告諸星大做事毫無顧忌,連臨時搭檔礙事了都會悍然動手——就連這一點也極為相似,完全是當年他自己在元老會那裡受到的待遇了。
唯一的區别是諸星大沒有接受過組織的長生手術,所以頭發還是黑色的,以及比他年輕個幾歲吧。
不行,想到這點就更惡心了。
雖然琴酒很有把握,杜淩酒并不會因為這許多的相似之處就對諸星大另眼相看,但要是諸星大自己湊上來的話——朗姆手裡出來的人,會玩弄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也正常吧。
他甚至都能想象到,諸星大私下會對杜淩酒說什麼了。
“如果你喜歡琴酒這樣的,那我怎麼樣?”
……
理智告訴琴酒這個時候附近沒有其他可以調動的代号成員在,最佳的選擇就是讓諸星大暫時替代蘇格蘭,陪同杜淩酒去上課。
他本人是不可能就這樣光明正大地跟杜淩酒一起走在東大校園裡的。之前考慮讓蘇格蘭做保镖,也是因為蘇格蘭有着一層前警視廳公安警察的身份,更方便作為明山公安大學教授林庭語的陪同人員出現。
反正也隻是一個上午的事,等蘇格蘭解決完手頭的麻煩,就能趕過來了。
杜淩酒顯然也是這麼想的。“那我先走了。”這樣說了一聲,就已經準備下車了。
雖然諸星大暫時還沒有代号,理論上不夠格執行這種級别的任務。但朗姆那邊已經提前跟琴酒通過氣了,最晚明後天正式通知就會下來。酒名都選定了,“黑麥”,原産美國的一款口味辛辣的威士忌,跟諸星大在美國的經曆匹配。
沒有任何理由不安排諸星大去做這個臨時保镖,除了他自己的不爽。但這種事又不能拿出來說。
琴酒緊盯着杜淩酒接過那個手提箱,擺在一旁,突然出聲:“檢查一下,東西都齊全了嗎。”
杜淩酒正要撐着座位起身的動作停頓了。回頭看了他一眼。
琴酒知道自己的這個要求沒有意義。蘇格蘭做事向來細緻,杜淩酒寫的清單又那麼詳細,傻子才會搞錯。
而且就算不齊全,也不可能現在回去拿了。時間不夠,路上還可能出現意外。
但他就是想給諸星大找點茬,至少排解一下心裡的煩悶。
東西是不可能齊全的吧——林庭語瞥了一眼黑麥。
對方的表情仍然閑适,但已經後退半步。看上去好像是在給他讓出位置下車,但被車輛遮擋住的腿腳,已經表現出了一種随時準備向外撤退的姿勢。
這裡有問題。
琴酒不愧久經沙場,在最後一刻還是戳中了關鍵。
林庭語本來也不覺得黑麥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内綁架蘇格蘭,拿到手機查看到郵件内容,很難想象蘇格蘭會毫無防備地被襲擊,連一個告警提示都來不及發出來。
現在看來,黑麥應該隻是大概知道蘇格蘭的任務内容。或許是見過蘇格蘭帶着一個黑箱子出現在這裡,帶上林庭語離開。因此想辦法暫時隔離了蘇格蘭,準備自己切入這個難得的空隙。
但如果要開箱檢查——這箱子拎起來還挺有分量,裡面裝的不會是黑麥自己的裝備吧。
在他思考的這片刻内,琴酒已經顯出了一點不滿的神色。假如不按照琴酒的要求開箱檢查,恐怕不滿就要立刻轉為懷疑了。
所以,要在這裡打開箱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