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姆眯起眼睛:“他去那裡幹什麼?我不記得我給過他賓加的住址。”
賓加那個桀骜不馴的南美小子,仗着自己是前代朗姆着力培養的親信,時常擅作主張,打壓新人,還當衆跟他唱對台戲——雖然朗姆知道這家夥沒有惡意,單純隻是覺得自己的主意更好,但這種事無疑會影響到朗姆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權威,讓别人看他笑話。
朗姆對這種情況不滿很久了。但賓加手裡還握着組織在歐洲的全部情報網,又确實一貫忠心耿耿,所以他也不好說太多,還要偶爾安撫幾句。
直到前幾天他想派賓加去抓杜淩酒——
“你瘋了吧!”賓加聽到就立刻跳了起來,“抓杜淩酒去做實驗,開什麼玩笑,你以為他是那些爛在湖底下都沒人關心的敗類渣子們嗎?!要是他出了什麼事,那就真是捅了馬蜂窩了,先生!”
朗姆有點不耐煩,但還是壓着火氣:“不就是琴酒會鬧嗎?别讓他發現不就行了?你連這都做不到嗎?”
賓加張了張口,又閉上,接着煩躁地踢了一腳旁邊的實木書櫃,再對上朗姆的視線時已經面色極為難看。
“先生,杜淩酒可能帶着長生基因的事,是誰跟你說的?”
朗姆慢慢眯起了眼睛:“你早就知道?”
“不管是誰告訴你這件事的,先生,我隻能說他一定是在害你。”賓加說,“你收益最高的3條線都要從杜淩酒的勢力範圍過,沒有他放行,這3條線全都得繞遠路。而且盯着他的人真的很多,想對他動手的卻很少。如果他出了事,不管表面上做成什麼樣,查到你頭上花不了多久……曙雀可還在外頭跑着呢。”
朗姆終于惱怒起來了。曙雀這個名字一直是他的心病——讓他的父親如同一個笑話般在異國的酒店裡倉促死去,甚至都沒來得及做好權力的交接,讓他不得不對那群虎視眈眈的鬣狗賠笑臉,忍痛讓那些口稱照顧小輩的元老們分走肥美的肉。
那位先生也是毫不念他兩代侍奉的舊情,在那種時候依然保持着沉默。
而且最讓朗姆感到憤怒的是,他最近打探到那位先生早已瞞着所有人,另外啟動了一項名為“賢者之石”的研究。主持研究的,則是早前因病退養的“地獄天使”宮野艾蓮娜之女宮野志保。這個女孩甚至還年紀輕輕、毫無功績就得到了“雪莉”的代号,足見那位先生的重視和期待。
宮野艾蓮娜當年給出過貝爾摩得這個最接近長生的答案。雖然後來一直沒有突破,也因此被朗姆一派成功排擠出核心圈,但是難保她蟄伏這麼多年,會不會已經有了什麼重大進展,甚至說服了那位先生,重新把她的女兒送到聚光燈下——這一次被隔離在外的觀衆,變成了朗姆自己。
不可容忍。
但朗姆不能公開跟組織翻臉,他現在的地位和收益,很大程度上還是依賴着組織這條黑暗巨輪。而且一旦他表露出叛心,琴酒那條全年無休的惡狼一定會立刻把子彈送進他的腦袋。
他必須穩固自己在那位先生心中的地位。
而且,朗姆自己近年來也感覺到,死神的腳步逐漸追了上來,身體的衰老是沒有辦法隐瞞的。如果他能先雪莉一步,研發出長生不老的秘方,那麼要反過來求他的,就是那位先生了。
但土井菜奈那邊的銀色子彈項目一直沒有進展。反倒是順手做的杜淩酒的項目,意外實現了一個重大的進步——居然成功做出了一種可用的藥物,雖然還不是完整方案,但已經能讓陸陽醒過來了。
這讓朗姆生出了一種時日無多的緊迫感。他知道土井菜奈和貝爾摩得關系很好,而貝爾摩得又時常表現出對杜淩酒的另眼相看。雖然朗姆已經第一時間對土井菜奈下了封口令,但難免什麼時候,就被那個在打探情報上天賦超群的神秘女人挖到了消息……
與其日後被杜淩酒興師問罪,不如現在就把危險扼殺在源頭。
組織裡的關系網盤根錯節,大家都混黑了,也不會對所謂自己人有什麼同僚情誼,坐而論道時論的都是地位和利益。朗姆并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麼問題,但他不打算向賓加解釋這些。
他的耐心已經燒幹了。
是時候把賓加掌握的資源分出去,用來培養他看上的其他更聽話、更懂事的人了——例如波本。
但現在手下來告訴他,波本在出發去執行任務前,還去見了賓加?
“波本還沒出發吧?”朗姆的聲音陰寒得像是能從齒縫間淌出血滴,“派幾個人去盯着他,不要讓他發現……如果他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就讓他别回來了,我不想再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