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警署這邊也陳列了成排的狙擊手,但作為建築防守和斬首破陣使用,也還算說得過去。理論上,如果模拟普通的幫派暴動,是不可能會設定對方的隊伍裡包括狙擊手的——這個兵種至少也是在武裝沖突的級别裡才會出現。
而且因為是遠距離攻擊,不能使用空包彈,狙擊手們造成的一定是實實在在的傷害,所以即使是演練,給狙擊手指定的目标也通常是玻璃頭靶或者其他類似的道具——總之不可能對着人瞄準。
不可能對着平民的頭部瞄準。
這不是演習——不是普通的日常演練。
林庭語轉頭望向原本還在走廊上閑聊的警察們。這場變故似乎也讓他們十分意外,大驚失色之後就是暴怒——轉瞬之間這些警察們已經全部就位,顯然立刻就要還以顔色。
走廊上隻剩下槍響和觀瞄手報出攻擊參數的短句,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聲音。
“先進去。”赤井秀一低聲說,然後貓着腰推開了那扇剛剛被打穿的門,把林庭語轉移進了房間裡。
這個房間空無一人,桌椅都被推到牆角,空地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裝備箱。這些黝黑的金屬箱上面甚至還有白色的封條,一看就是剛從庫房裡提出來的,貨真價實的軍火。
林庭語感到一陣眩暈。
是真的有什麼兇殘又強大的武裝力量在試圖攻擊港島警署嗎?
為什麼他完全沒有過這樣的記憶?
這種事真的發生過嗎——還是他又進入了另一層不可思議的夢境?
“你先在這裡休息一下。”
林庭語回過神來,發現赤井秀一已經利索地把運動外套脫下來鋪到地上,轉手就把他提起來放到了外套上面,動作的時候肩臂肌肉繃緊了一刹那,顯出極為可觀的弧度。
林庭語:。
他不合時宜地想起了日後黑麥輕輕松松說出的那個“卧推300磅”。
看起來即使年輕了,力量也絲毫沒有縮水。
但接下來赤井秀一的動作就讓林庭語不得不出聲制止了:“你在幹什麼?”
赤井秀一聳了聳肩:“如你所見,我撬開了一個彈藥箱。”
林庭語:“……”
林庭語提醒道:“你有持槍證嗎?”
“港島的嗎?當然沒有。”
赤井秀一在短短幾息内連續撬開了3個箱子,終于找到了想要的東西。他不停地往外掏出了各式各樣的零件,然後在片刻之内組裝出了一挺約有半人高的黑色狙擊槍。快速調校了幾處細節後,他表情輕松地裝彈上膛,然後朝林庭語眨了眨眼。
“我相信小林先生不會讓我因為非法持槍被驅逐出境的,畢竟我這也算是緊急避險吧——你說對嗎,那邊的松田先生?”
林庭語:“……”
林庭語默默地扭頭望去,然後又轉回了視線,盯着面前的地闆。
為什麼這塊地闆上不能突然冒出個洞,讓他穿過去就直接消失呢。
松田陣平抹了一把臉。
他知道自己現在形象不佳。汗水、灰塵和少量的血——有他的也有聶展青的——混合在一起,有些甚至糊到了他的眼睛上,半幹不幹地粘住了睫毛。
他用力甩了甩腦袋,語氣不善:“快滾。”
“我确實準備現在出發。”赤井秀一挑起眉,“被動挨打不是我的風格,何況被襲擊的還是小林先生——但你狀态還OK嗎?不行還是去找後勤包紮一下吧?”
“好得很,再揍你一頓也不在話下。”
松田陣平瞪了他一眼,然後轉過來蹲下,仔細觀察了林庭語一番:“剛才第一槍是沖你來的?哪來的看見了嗎?”
一張紙巾從邊上遞過來,松田陣平下意識地道謝接過,要往臉上擦去——然後就僵住了。
“那就交給你了。”
赤井秀一笑了笑,對他指了一下自己的右側額角和面頰,然後提着槍站起來,很快消失在了房門外。
“……”松田陣平。
林庭語看他一副拿着紙巾丢也不是用也不是的樣子,沉默了一下,還是從松田陣平的手裡抽走了那張紙巾,直起身來,湊近面前這張繃得死緊的臉,慢慢擦掉了上面沾染的髒污血迹,然後把紙巾疊起來,塞回松田陣平的口袋裡。
“如果哪裡受傷了,還是盡早去處理一下。”林庭語很平靜地說,“落下暗傷就不好了——是吧,聶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