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他們已經來到了樓上的一間小公寓門外,信箱旁的牆壁上挂着“澤田”的名牌。澤田警官抻了抻終于被放開的衣服,一手舉起表示休戰,另一手掏出鑰匙開了門。
“别老是那麼兇啊?就算超級擔心我,也可以用溫柔一點的方式表達嘛。”
澤田警官歎了口氣,把安室透讓進門去,然後快速地瞟了一圈周圍,再回身進房,反鎖上門。在他鎖門前的最後一秒,以和體型完全不符的靈活姿勢鑽進來的白色大狗汪了一聲,似乎在譴責主人把自己忘了。于是澤田警官還抽空撸了撸狗腦袋,才繼續問道:“要喝點什麼嗎?果汁、茶還是白開水——”
“不要廢話了。”安室透望着好友熟練地啟動了即熱式水壺,甚至還打開電視切到了一個十分嘈雜的歌舞綜藝節目,一副準備開始座談暢聊的架勢,忍不住按了按突突跳動的眉心,“我應該說過你現在的身份千萬不要跟組織扯上關系的吧?而且昨天新的面具還沒有送到,你就自己跑了出去,把收到消息的風見吓得半死,差點拖着傷腿來找我謝罪……”
“啊哦,我有給他留言說明的?”澤田警官眨了眨眼睛,“因為他總是闆着一張臉,還威脅要給我上電子腳铐,我不敢直接跟他說,隻好拜托了好心的護士小姐轉達,回頭還要找時間去謝謝她呢。而且我一直有好好戴着口罩,也換了個形象,就算是朗姆站到面前也認不出是我的,安啦。”
他把一杯泛着絲絲熱霧的清水遞給安室透,然後笑吟吟地靠在牆邊,雙手随意插在工裝式休閑褲寬大的側袋裡,歪過頭:“另外我也沒有擅自再跟組織聯系哦。隻是因為樓下搬來了超——可愛的新鄰居,我對他一見鐘情,實在是一刻見不到面就好像有十萬隻小貓在心頭抓來抓去,所以完全沒有辦法安心地躺在醫院裡,于是就不由自主地跑了出來。啊,現在跟你說你可能也沒法理解,等你戀愛就明白那種感覺啦。”
安室透:“……”
安室透實在拿這個慣會胡扯賣乖轉移話題的好友沒辦法,隻能換了一個問題:“是誰告訴你有關林君的事的?”
澤田警官偏開頭噗哧笑了一聲,再轉回來聳了聳肩:“說起跟人談心問話,我姑且在這方面也算是有點心得吧。不過你放心,你的手下們嘴還是很嚴的啦,要好好獎勵一下他們呢。”
……所以果然還是公安裡有人說漏嘴了。
安室透迅速在腦内過了一遍當初安排林庭語事項時可能涉及的各線條各組人員名單,挑出幾個名字記下,準備讓風見——不,讓新來負責對接的那個樋口好好安排查問一下。
但是那個樋口實在是有點……耿直,讓他來做這種事,是不是不太合适。或者報告黑田長官會更好一點?不過,如果流程走到黑田長官那裡去,勢必就又要把萩原擅自行動的事帶出來,也很麻煩。
雖然用這個機會把萩原好好關一次小黑屋思過,說不定也是好事。
但那就意味着,林庭語的存在,也會驚動高層的官員——要是組織在這五年裡又買通了誰,這種消息的上報就會給林庭語帶來……滅頂之災。
特别是琴酒最近似乎因為那個日子快到了,一直處于半消失的狀态。每天除了讓伏特加給下屬發布任務,就神出鬼沒難見蹤影。除了前不久偶然被蘇格蘭撞見,就再也沒有誰見過他那輛标志性的保時捷了。
一旦琴酒知道了林庭語的存在——
在他陷入深思的時候,澤田警官把歌舞綜藝節目調得更大聲了些,要不是現在是白天,而且這棟樓裡的住戶基本去上班了,這個音量已經幾乎是有些擾民的程度了。
不過,同樣也會蓋住所有的交談聲就是了。
等安室透發出了幾封郵件之後,澤田警官才輕聲發問:“所以……他是嗎?”
安室透正要把手機塞回口袋的動作頓住了。
“雖然長得完全就是我曾經幻想過的,年輕水嫩的林君的模樣,搞不定就索性裝死的風格也很像——但是,實在變得太多了啊,連記憶都丢光了。”澤田警官露出點煩惱的神色,摸了摸下巴,“唔……小諸伏确實是堅持說這是林君同名同姓的弟弟啦,然而我昨晚問到他的時候,他顯得很動搖哦。小陣平倒是遠遠地看了一眼就肯定地說是林君,所以現在我收集到的投票情況是一比一的平手呢。”
他仍然笑得眉眼彎彎,目光裡卻帶上了一絲沒有徹底掩藏好的迫切:“那麼,小降谷投哪一邊呢?”
安室透沉默了。
五秒鐘後。
“——所以你根本沒确定是不是就直接上門去說你跟他熱戀十年?!”
“啊,因為林醬搞不清楚狀況任揉任捏的樣子真的很可愛嘛。而且如果他真的是,等他想起來以前的事,可能就沒那麼容易跟我走啦——诶诶诶诶别打臉!面具要壞了!重新做好麻煩的!”
天台上的蘇格蘭突然打了個噴嚏。
他揉了揉莫名其妙癢起來的鼻頭,旁邊的女狙擊手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蘇格蘭前輩,别天天熬夜了,身體抵抗力會下降的。最近流感很多啊,小心點。”
自從組長琴酒開始不定期曠工以後,沒有一天在12點前上床睡覺的蘇格蘭:“……”
蘇格蘭露出一個有點勉強的微笑:“謝謝關心。你還有幾個任務?”
按照慣例,組織裡的狙擊手出任務必須有一個搭檔,既是輔助也是監視。雖然理論上代号成員之間的地位相等,但在講究資曆的日本職場裡,雲頂這樣的新人本來是輪不上讓蘇格蘭這種等級的核心成員來做輔助的——頂不住行動組人手實在缺乏,所以好幾次蘇格蘭都輪上了雲頂的任務搭檔角色,兩人自然地熟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