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聞這種事,在當事人有心推波助瀾的情況下,真的很難解釋。
林庭語現在深切地感受到了這一點。礙于上班快遲到了,陸陽沒有多說什麼,但他走之前看澤田警官的眼神,已經完全從“關系不錯的好同事”變成了“有基佬開我兄弟褲鍊”。
澤田警官還順勢坐到沙發上,攬着林庭語的肩膀,笑眯眯地對他揮手緻意:“工作順利!我先帶林醬出去玩了,有事可以給我電話——”
“……”陸陽給了林庭語一個“等我回來你給我老實交代”的譴責表情,接着火速消失了。
林庭語:“……”
林庭語感到頭痛:“不要随便聲稱自己是誰的男朋友啊,我從來沒有跟你談過戀愛吧?”
澤田警官煞有介事地說:“才不是哦?我們都已經熱戀十年了,隻是你不記得了而已。沒關系的啦,我們可以再創造下一個十年的記憶嘛。昨天的面館太不浪漫了,不如把今天的野餐約會作為新的紀念日怎麼樣?我知道一處景色特别漂亮的山坡,櫻花這時候開得超好的……”
“——什麼熱戀十年?”
一個涼涼的聲音打斷了他的約會邀請。在大開的房門處,安室透正單手撐在門框上,似笑非笑地望着沙發上的兩人。
“這不是總務部的澤田先生嗎?聽說您在日前的公交車爆炸案中英、勇、負、傷,理事官對您擅自介入公安部的行動感到不滿,強行給您放了一個星期的病、假呢——”他拉長了聲音,并且把某幾個字咬得特别重,“不知道您不好好休您的病假,卻四處遊玩這件事,要是傳到理事官耳裡——”
澤田警官湊過去跟林庭語咬耳朵:“你看你看,這個人就是會去舉報我的那種熱心民衆哦。”
林庭語:“……你告訴我也沒用。”
而且安室透背後的黑氣,簡直像實質的火焰一樣要熊熊燃燒起來了。為了你的生命安全起見,是不是現在回去醫院躺着好一點。
澤田警官眨了眨眼:“有用的啊?如果林醬替我求求情,說不定安室君就會放過我哦,畢竟安室君似乎也對林醬格外關注呢。”
他一口一個“林醬”,安室透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越來越差,嘴角的上揚弧度反而加深了:“我關注林君不是很正常嗎?倒是你,林君作為鄰國的留學生,初來乍到,跟你關系可沒有這麼好吧。擅自說什麼熱戀十年,不是太失禮了嗎?十年前你大概是成年了,可林君還是個小學生——這是犯罪行為呢,澤田警官先生。”
澤田警官難得露出了被噎住的表情,然後小聲嘀咕:“初戀體驗比誰都早的人沒有資格說我吧。”
安室透的笑容更深了:“不好意思請問你在說什麼我沒有聽清。”
“好啦好啦,我還是傷員呢,請稍微對我溫柔一點吧。”澤田警官舉起雙手投降,“安室君是找我有事嗎?”
安室透揚起一邊眉毛:“這可是林君的住所,怎麼想我也是來找林君的吧。”
“看起來不像哦?”澤田警官彎起眼睛,“安室君——啊,難得穿上了這麼正式的服裝,看起來就像要去應對什麼很麻煩的工作事務呢。腰後也鼓鼓囊囊的,總不會是藏了給林醬的戒指盒吧,那我作為現役男友可是要搶先沒收的哦。”
林庭語稍微傾斜了一下上身,從他的角度觀察不到,但往萩原研二那邊移動一點,就能很輕松地看到在安室透的西服外套後腰部分确實有些不易察覺的堅硬凸起,看起來有些像一個槍套的形狀。
不過這并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安室透穿上西服了。在杜淩酒的記憶裡,安室透在杯戶飯店行動那一次,也是穿着這樣的卡其色西服和黑白條紋襯衫。現在隻是比那時少了一件黑色的高領打底,但磨毛襯衫的紐扣規規矩矩地扣到了最頂上,在春日的白天裡倒也不會怎麼冷。
而且關于現役男友這件事,更是必須緊急澄清一下。雖然直說一定會讓那雙漂亮的紫羅蘭色眼睛露出震驚痛苦的神色,讓林庭語的良心微微有些刺痛,但是——
“叮。”
一聲清脆的敲擊吸引了林庭語的注意力。他低頭望下去,澤田警官正從茶幾上收回手。在那和身材同樣修長的手指——中指的根部,一點半透明的炫光突然就讓他說不出話來了。
他轉頭望向澤田警官,對方仍然眉眼彎彎溢滿笑意,眼神裡卻流露出了,某種和當年萩原研二即将離開前一模一樣的,深切的懇求。
——算我最後拜托你一次吧,醫生大人。如果你要說些會被罰款的話,能不能等我走了以後再說呢?
杜淩酒當年到底沒有說出口的話,如今林庭語終于也沒有能夠說出來。
非常抱歉讓你産生了誤會和超出的期待,但是……
建立在錯誤的開始之上的關系,如果按照杜淩酒的作風,是沒有必要維持下去的。杜淩酒也确實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做的。
但再一次坐進萩原研二的車裡,與他作出最後道别的是自六年之後而來的林庭語。即使已經恢複了部分屬于杜淩酒的記憶,林庭語首先考慮的重心仍然發生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