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地對着日野驅露出意味深長的一笑:“而且我們才算是一邊的吧。他死了,也比較方便你完成任務不是嗎?”
降谷零心底一冷:……什麼任務?
他死死盯着日野驅。
地下殺手仍然沒有說話,既沒有拒絕,也沒有辯解,仿佛是一種默認。
降谷零都快要氣笑了。缺氧讓他的腦袋漸漸開始有些針紮一樣的疼,像去年被爆炸波及後,時不時會發生的陣痛。
本來就是被臨時捆綁在一起的隊友,甚至連利益共同體都算不上,所以中途背叛,也不是什麼想象不到的事。但是行程甚至都才剛開始,就被告知對方别有用心——
他忽然愣了一下。
——你很喜歡……吧?
一個模糊的,忽遠忽近的,聽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的聲音,在他腦海裡響起。
仿佛也是這樣的疼痛——仿佛也是這樣的雨。
——你不能把他帶走。
這次是他自己的聲音。降谷零聽得出來,這個聲音很虛弱,但十分堅定。
自己在跟什麼人說話嗎。
……喜歡的,是什麼呢?
——隻要……想,沒有他無法捕獲的人。
那個失真的聲音,這樣答非所問地接了下去。
“他”?
大腦深處針刺一樣的劇痛甚至蓋過了缺氧的痛苦。降谷零臉色發白,腦袋裡卻像是沸騰了一樣。
他一隻手仍然在努力攀着女人的手臂,另一隻手,卻悄悄摸到了自己的口袋裡。握住那個冰涼而堅硬的東西時,尖銳的寒意一瞬間順着手指爬遍了全身。
耳鼓裡反複回蕩的聲音和急促的、警笛一樣的蜂鳴聲混雜在一起,好像在警告他再回憶下去精神就要崩潰了。
但他渴望知道那個,總是被模糊過去的,想不起來的名字——
明明隻是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名字。景知道有這個人,景不知道名字。把他從爆炸現場救走的黑田兵衛可能知道,但黑田兵衛好像被下了封口令,對此諱莫如深。
除了這兩個人以外再沒有人知道的名字,除了降谷零以外再沒有人知道“他”做過什麼——
如果我也忘記了,那他不就是,沒有存在過嗎。
降谷零眼前一陣陣發黑。
他仿佛看到了一片漆黑的,無底的深淵。其中緩緩睜開了一雙眼睛。那是一雙屬于獸類的豎瞳,不帶任何感情地向這邊注視着,仿佛在無聲地說——
快離開這裡,不要去想了,這與你無關。
——怎麼可能無關!
降谷零猛然醒過神來,撐在地上劇烈咳嗽。過了幾秒,他才緩過來,發現自己被扔到了沙地上。女人抽氣的聲音在他身後不遠處斷斷續續,他不用回頭看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日野驅站在他身旁,一手平穩舉槍。槍口越過降谷零的頭頂,指着捂住腰側,跪坐在地的女人。
女人身旁掉着一柄小巧的瑞士軍刀。握柄一側的短匕上,血色被雨水迅速沖淡漫開。
“居然會被小孩用來防身的玩具重傷,這種水平,你說要我怎麼幫你呢?”
地下殺手慢慢地歎了口氣,扣下扳機。
沒有加裝任何靜音裝置的槍在降谷零頭上轟響,仿佛一場自記憶深處翻滾起來的,巨大而渺遠的爆炸。
“抱歉給你這麼差的遊戲體驗,總之,結束了——響。”
【系統頻道】
【實時戰況通報:黑方陣營減員1人,剩餘玩家5人。】
【剩餘時長:01:38:22】
【請各位玩家注意合理分配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