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代景吃上素餐,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許是餓極了,普通的白粥與土豆絲都能給他品出珍馐美味,滿滿一大盤都掃光了。
白箬以為自己廚藝精湛才哄得代景吃光,止不住嘚瑟:“想吃什麼,姐下次再給你做。”
代景摸了摸稍微有點鼓起的小腹,這就開始點餐:“這時節正是桂花開,我想吃桂花糕。”
白箬瞬間笑容一僵,“桂花糕啊……沒問題!我去研究研究。”
吃完飯,代景閑着沒事就去翻書桌,看到以前在這裡練習的字帖,就說:“你還留着這幹嘛,不如拿去燒火。”
柏枞拿過字帖,笑道:“想你的時候看看這些字帖,就覺得你還在。”
代景聞言心神一動,看着眼前男人俊美無俦的臉,問出心中困惑已久的問題:“你為什麼喜歡我?”
代景自認除了一張臉,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
柏枞聽到他的問題卻是低低笑了一聲,就像代景問得太傻,不禁擡手點了一下他鼻尖,“我本無情無欲,是你帶我來到了人間。”
代景睜大杏核眼,漆黑的瞳仁倒映大妖春雪消融般的微笑,盡管他不太明白柏枞的話,但他聽懂了意思,并為之心房顫動。
當他回神,耳根已經紅透,兩頰也微微發燙,擡腳就往外走。
外面有風,代景吹了會兒,心緒稍稍平定。柏枞站他身邊,戳了戳他帶點嬰兒肥的臉蛋,代景嘟囔了句“幹嘛”,便自己蹲在廊下拔草。
柏枞問:“你是害羞了嗎?”
被戳破的代景沒好氣回頭瞪一眼,“我才沒有。”這話簡直就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于是柏枞笑得更加惬意,竟纡尊降貴蹲下跟他一起拔草。
代景往旁邊挪了一步,用樹枝畫出三八線,“這邊是我的草,那邊是你的草,不許拔我的草。”
柏枞垂眸瞅一眼手裡的草,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
代景當真認認真真拔草,直到手痛,他呼呼吹了兩口,原來是手指上的小傷口還沒好全。柏枞這才有理由将人拉起來,“好了,不拔了。”
柏枞不知從哪裡找到一片創口貼,将代景纖細嬌嫩的指尖給裹了起來。
裹得有點醜醜的,尖尖的像個雞爪,這讓做事嚴肅、風格整潔的大妖眉峰微蹙,不太滿意,這可是他第一次為自己老婆裹創口貼。
代景尬誇:“挺好的。”
說着收回爪子,問柏枞:“烏乞族的人,都是你為他們立碑下葬的?”
話題的轉變讓柏枞一怔,“是。”
十二年前,柏枞如常因為出差離開半溪山,短則一星期,長則一兩個月,他就會回來。他沒想到,這次的離開會出那麼大變故。
當他回到半溪山烏乞村,已經全村被屠殺,雞犬不留。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妖,在那一瞬間隻覺如墜冰窖。
柏枞站在發黑的血泊中許久,才一步一步走進村莊。
以前,除了見代景,他盡量避免來這裡打擾烏乞族人,但這裡的一景一物、一磚一瓦,他熟識于心。這裡原本是個美麗的村子,如今隻剩斷壁頹垣、火燎焦木,空氣中依然殘留血腥味,引得烏鴉老鷹前來搶食。
柏枞随手趕走這些禽鳥,面色陰沉地往代景的院落走,推開院門的時候,手指竟然有些顫抖,他多害怕,在裡面看到青年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