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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正值燕安二十五年,樵陽太守周令起兵,向襄州進軍,司空徐行表周和為都護将軍,書信各州一同支援。
至于為什麼帶的人是林百毓嘛……
出發前,朔昭閣内。
“什麼人都不帶?”韓晟第一個蹙眉,“萬一…咳…怎麼辦啊?”
秦祉懶洋洋地斜靠着憑肘幾:“不然呢,我看起來很喜歡樂于助人麼,真當去打仗的?”
“閣主。”崔颉妙身形一動。
“你不行。”秦祉伸手一攔,“萬一和徐生碰上,看見你就想起了廬野的糧草,别再氣的不管周和,先打上我們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不成真就一個人去了?”
賈文勰問:“主公可是有别的打算?”
秦祉颔首道:“林百毓。”
“帶他幹什麼?”司昀詫異,“這人靠得住嗎?”
“人家好歹是中原十姓,比得了嗎。”秦祉笑笑,擡手一指,“你也去。”
司昀緩緩偏頭:“……我?”
中原十姓之間彼此牽連,聯姻那是常事,各家關系多為密切,這也是百年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更匡論林百毓曾入朝為官,與其他幾家更為熟稔。
至于司昀......保險起見嘛,畢竟他哥司缇跟着周令做事的,也算是個人脈。
一晃就是一月,三人無聲無息地潛入域陵界内。
“有點眼熟啊。”司昀扯開帷幔朝着馬車外看去,而後警惕地坐了回去,“咱這麼出現在域陵,應當是沒什麼問題的嗎?”
林百毓察覺到一絲不妙:“什麼意思?”
司昀故作深沉的一支下颚:“這個事吧,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短說不了。”
林百毓漆黑的眼睛仿佛要殺人:“......”
“總而言之呢,還得靠你幫幫忙,咱們殿下和域陵陳氏吧,有點淵源。”
後知後覺,林百毓似乎想起了什麼:“陳氏的女公子叫陳歲?”
“哎呀!”司昀大喜,“你竟然知道?”
林百毓面色極為冷淡,嗤笑一聲:“挺有意思,叫陳氏同你們殿下好好叙舊才是,保不準這仗都能延誤。”
這麼一想,此人得罪下來的當真還不在少數,自己卻莫名其妙地被拉扯來一路同行,美其名曰為梌州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林百毓視線一掃,看着秦祉閉眼小憩的臉龐,氣不打一處來,擡手便将身旁織布憑肘扔了過去。
莫名被砸醒的秦祉:“?”
目瞪口呆的司昀:“殿下,他……”
“馬車震了,這怎麼憑肘都飛出去了。”林百毓裝模做樣的撿了回來,擡手拍拍秦祉,陰柔關心道,“好孩子不關你事,繼續睡吧。”
域陵陳氏非陳為做主,整個家族持截然相反的兩種态度,陳氏家主同嫡子陳為為首,是要同周令合作的,至于另一邊,則是幾位長老不認同此事,聲稱此番做法勢必會引來殺身之禍。
“我以為你不會插手這件事。”陳徽将随身寶劍擱置在一側,趺坐而下,半點寒暄都沒有的直奔主題。
“原本是不打算摻和的。”秦祉挑着菜吃了幾口,“但這不是林太守顧念同僚舊情,想着不能對此坐視不理嘛。”
“聽說了。”陳徽擡眼看去,“如今太守繼任家主之位,恭喜。”
林百毓反正是說不出謝謝,他神色寡淡地舉杯示意,沒有開口。
“楚旻是什麼态度?”
陳徽警惕地瞥了一眼林百毓,低聲道:“這事兒一時難說,他人前幾日在烏黔,聽說陳氏集兵之後,動身朝北去了幡趾尋百裡老師的庇護,你如今去,興許碰得上。”
百裡老師,名為百裡政,曾是都邑學宮的師者,如今任幡趾太守。
但是……
楚旻如何要離開烏黔?
那是他的地盤,堂堂蜀州牧,勢力皆在于此,如何冒然離開……
除非,秦祉心下一沉:“陳氏要殺他?”
語畢,食案前四人同時停手,紛紛擡頭,八道視線一同看了過來。
司昀和雒溪隻是出于好奇,而林百毓心思則更為深沉,讓人察覺不出他的想法。
唯有陳徽冰涼的視線落到秦祉身上,未幾緩緩開口:“殿下……”
“别說那麼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