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的沉寂中,二人之間流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像是一道天然屏障,将其餘人等通通隔絕開來,葛辭恙抱着臂來回掃視,隐約察覺出什麼不對。
他們家秦祉不會是......被這男人纏上了吧?
警惕心徒然飙升,葛辭恙長臂一攬,搭在了秦祉肩頭,低聲耳語:“這人是誰,看着就不像個好人啊。”
秦祉聳了聳肩:“郁南太守,常勝将軍柏蕭鶴。”
柏蕭鶴終于分出了點注意力,朝着葛辭恙的方向敷衍地抱拳:“陶卓的身子堅持不了多久,滄州遲早陷入亂戰,若陸氏執意掌控端壽、唯你是從,那......”
“那我們便是敵人。”秦祉打斷道,“所以為了避免這等局面,你便同林百毓聯手,逼我讓出端壽......”
“柏浪昭,楚湛是你殺的。”
柏蕭鶴沒有回應,隻是緩緩解下身上的大氅,隔着欄杆披在秦祉肩頭,視線專注而認真,半響才道:“什麼時候知道的?”
秦祉不客氣的扯了過來,裹緊身子,随口回道:“半個月前吧。”
也正是崔颉妙提及地“還有一人”。
“聰明,殿下。”
“彼此彼此。”秦祉譏諷一笑,“倒是不如柏将軍你,一邊花前月下、煙火吹箫,一邊......”
柏蕭鶴不想聽,他擡手便要去攔,被秦祉直接截在半空,死死攥住:“端壽讓給你,本王的好處呢?”
“梌州牧。”柏蕭鶴反握住她的手,湊到嘴邊輕輕落下一個吻,呢喃道,“士族豪強要站隊,殿下便讓他們去站,但不是天子,而是梌州牧。”
一旁的葛辭恙:……喂!
“你要對林全甄下手?”
“林百毓雖已掌控林氏,但他之上,林全甄那些人不死,便始終壓他一頭。”柏蕭鶴說,“統陽、環琅、胤城、錦陽四郡要收複就要打,至少兩年時間,不是我們要對林全甄下手,殿下,是林百毓。”
将這盆髒水扣林百毓腦袋上了。
秦祉思忖良久,說:“好,賈文勰和韓晟在外接應陸綏,今夜制造混亂大開城門,等府内林氏動亂,林全甄就交給你去處理。”
……
“端壽如今是陶祺,若是陸氏撤出去,陶卓一死整個滄州便都是他柏蕭鶴的囊中之物。”葛辭恙說道,“你們遲早會對上。”
秦祉垂眸看着厚實柔軟的玄色大氅,笑道:“都說了半個月前就猜到了,我從未信任過他,又怎可能沒有防備?”
至于這話有幾分真幾分假......秦祉就不願去深究了。
當夜。
困意上湧,秦祉歪着腦袋靠在葛辭恙肩膀,呼吸平緩輕微。
“差不多是時候了。”葛辭恙攬了攬大氅,遮住秦祉的小半張臉,“你猜會是個什麼樣的結果?”
秦祉眼都不睜的回:“我相信賈言賀。”
這倒怪不上秦祉的區别對待了,即便是心悅,但柏蕭鶴終究隻是同盟,雖說二人也曾出生入死地經曆不少,但立場不同,兵權在握的人要是不防備着,就必然容易被捅刀。
可賈文勰不一樣。
那是秦祉還沒有封王時就跟着她的人,她曾不止一次扮着世子的模樣到訪過晉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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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是偷偷從相國府跑出來的,小祖宗,我提前跟你說好,您可千萬别給我惹事,不然你怎麼樣不說,我得被扒下去一層皮。”韓晟手裡拿着一小包糕點,舉在秦祉面前,“喏,嘗嘗,未必有府内的好吃。”
豆白常服略顯低調,但衣料和少量發飾依然在無形中透露着身份的高貴,秦祉撥了撥額前的碎發,感受着江面徐徐而來的清風:“說的好像我能怎麼樣似的,我不過是去看看,全當來玩了。”
韓晟無奈地看着她:“我提前讓人去查了,晉赭賈氏的嫡長公子賈文勰如今任晉赭太守,名望不錯,百姓對其算是愛戴有佳。”
秦祉雙手撐着欄杆,整個人騰起在空中一蕩一蕩:“我記得伏甯就在晉赭西邊來着,葛辭恙前些日子回家,都有好長時間沒見他了,你說我現在寫封信給他,他會不會跑來晉赭找我玩啊!”
韓晟笑眯眯的鼓舞道:“可以呀,你叫他來,人多點玩的豈不更高興?”
這樣要是有什麼事,好歹多個倒黴蛋跟他一起分擔。
隻是韓晟多少有些烏鴉嘴了,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甚至人還沒到晉赭治所呢,就在縣内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