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嬰原是不打算理會這姐妹兩人的,可聽溫甯這樣介紹自己,伸臂将溫甯攬到自己懷裡,對溫芷道:“她所言不錯。”
溫甯被他乍然摟入懷裡,很是抗拒。
可想到他那身女裝,又見溫芷那樣白着臉,顯然是不相信姒嬰的身份。順從地往他懷裡一倚,隻為讓溫芷相信他身份。
再次解釋道:“姐姐,殿下真的沒死,當日我一眼就認出了他,才會不惜一切保護他。”
溫芷白着臉看着親密的兩人,又去看一臉懇切的溫甯,思忖再三,還是不願相信,前朝太子蕭雲毓并未身死。
前朝宮變的事,她不止一次地在自己妹妹口中聽過經過。隻是她這妹妹,當年才八歲,莫說是個八歲的孩子,就是成人在那深宮一遭,也難辨出真假。
她唯一可以相信的便是自己伯父。
伯父雖是前朝的太子太傅,據父親口中,伯父做前朝太子太傅時,其實并不喜歡前朝太子。
當朝萬歲瞞着伯父,不顧甯兒還在深宮發動宮變逼位,父親曾言,伯父其實是知情的。
伯父深信萬歲會保護好甯兒,所以裝不知,是為了讓蕭雲毓死。
他若真沒死,伯父那樣恨萬皇貴妃,恨前朝太子,怎會不知情。既然知情了,他萬不可瞞天過海,成了當朝的臣子。
他才多大,伯父已是半百之年,當年他還是少年,怎能敵伯父的權勢。
溫芷看着一臉懇切的溫甯,猶豫再三,做出了相信之态,向姒嬰颔首:“原來真是殿下。”
姒嬰自然知她不信,卻也不在乎,便去看懷裡的溫甯。
溫甯見溫芷相信了,也不願意與他這樣親密了。從他懷裡走出,來到溫芷身前,重新拉上她手,自豪道:“姐姐,我沒錯吧,他就是蕭雲毓。”
溫芷不願她知曉太多不堪,笑道:“甯兒果是聰明姑娘,竟能認出殿下來。”
溫甯愈發得意了,上前就要抱住她,告訴她四次夢見殿下的詭異事。
她甫一邁步,姒嬰忽向門外一側耳,再度将她拉到懷裡,問溫芷:“你這可有能容兩人同時藏身之處?”
溫芷被問得一愣,下意識地環視這所民宅。
她所住的是學子胡同,專供來京科考的學子們所居住的民宅。
似這等民宅,早在前兩朝便有了雛形。
多是一處民宅分前後院,前院一間正房寝卧與書房通用。後院有竈房,竈房一側是專供書僮下人居住的簡易茅房。
這等民宅五髒雖小,也算一應俱全,卻也僅可住下一主一仆而已。
姒嬰側耳聽着門外的動靜,見她還在愣怔,環視小屋,攬着溫甯向屋内一個靠牆壁站立的衣櫃走去。
溫甯則是一臉的茫然,奇怪問:“殿下要做什麼?”
靠牆角伫立的深紅衣櫃破舊不堪,很是窄小。
姒嬰不答,拉開櫃門,推開溫芷的衣物,直接拉着溫甯躲了進去。
兩人才入了衣櫃,關上了櫃門,門外傳來急促敲門聲。
溫芷看了看牆角的衣櫃,又往正對自己的木門看去,耳聞着急促的敲門聲,皺着眉頭,若有所思。
常媽正在後院燒熱水,聽到敲門聲,忙放下手中活計,上前開門。
木門打開,門前站着一位披黑氅的隽朗公子,通身的貴氣,身側跟着一位幾分女氣的仆人。
常媽疑惑看着他,又看向他身後。
停駐在胡同裡的小轎不見了。
那公子長身站在門前,冷冷看常媽一眼,邁步入了門,去看站在屋内的溫芷,道:“你便是溫芷?”
溫芷見他一身貴氣,卻也不知他來路,邁步出了屋門,将手一負,氣宇軒昂地問:“你是何人?”
那仆人邁前一步,用尖細的嗓音道:“大膽溫芷,此乃當朝太子殿下,見太子前來,還不行禮叩拜?!”
溫芷負在後腰處的手掌微一收緊,将雙手平舉,正欲向他行禮。
庾景逸将手一擡:“免了。”
他邁步向溫芷走來。
溫甯躲在衣櫃裡,聽清了,果然是表哥,這便要推開姒嬰,去開櫃門見他。
姒嬰及時按住櫃門,道:“不急。”
溫甯擡起頭,眼前是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她沒能看清姒嬰神色,道:“殿下,我有話問他。”
自那句:‘你我暫不相見’後,她與他愈發心遠了。
她是不願相信表哥移情别戀的,其中必有其他緣故。
無論是什麼樣的緣故,隻要他向她解釋清了,她都可原諒他。
姒嬰卻道:“你不想知道,他為何這時才來見你姐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