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景逸見他們安靜了,笑道:“衆愛卿,本宮今日代父皇上朝,是因有件事要宣布。”
姒嬰低下頭,唇角噙了一抹冷笑。
德寶道:“大人們,萬歲病了,太子為此憂心不已,聞民間有沖喜一說。”
德喜的話沒說完,緘默的朝臣炸開了鍋。
沖喜本就算不上什麼好詞,若與驕陽公主聯想到一起,更像是種侮辱。
幾位王爺一起邁前一步,目視坐在龍椅上的庾景逸,冷聲問:“太子,可曾問過平王爺?”
庾景逸笑道:“當日在列各位可是親耳聽聞了,王叔早已同意将驕陽郡主許配給本宮。”
幾位王爺痛心疾首道:“太子,平王爺僅此一女,您不該擅作主張。”
别人不清楚,他們是皇親國戚,比誰都清楚,今日大商江山能姓庾,乃平王之功。
那平王不是個大度之人,所做所求不過是為了驕陽郡主罷了。這樁親上加親,何時成親都可,唯獨不可用上沖喜之名。
炸了鍋的朝臣,随之憤慨附和道:“太子殿下,臣等不同意。”
庾景逸見他們群情激憤,不見慌亂,問:“姒愛卿,你乃司天監監正,不妨為本宮掐算掐算,這沖喜之日,擇定哪日為好?”
姒嬰擡起頭,笑道:“太子殿下,微臣掐算不了。”
庾景逸眸色深沉,問:“為何掐算不了?”
姒嬰笑回:“既然是沖喜,必是萬歲病入膏肓才可叫做沖喜,若萬歲并不十分病重,何來沖喜一說?”
庾景逸冷冷一笑:“姒愛卿好個鐵齒銅牙。”
他從龍椅站了起來,道:“此事本宮已然決定了,兩個月後成婚。”
他說罷,也不管朝臣的憤慨,随之邁步離去。
平王夫婦因擔心兆帝病情,歇息在通明殿。
溫甯則是在坤甯宮,與惠賢皇後睡在一起。
她人還沒醒,模糊聽見宮外亂糟糟的。
惠賢皇後披着外衫,坐起身,道:“敏玉,出去看看,這是怎麼了?”
溫甯睡眼惺忪地睜開眼,問:“娘娘,外面怎麼了?”
惠賢皇後揉了揉她臉,溫柔道:“甯兒再睡會兒。”
惠賢皇後顧不得再多說什麼,趕忙讓人為自己梳妝打扮。
坤甯宮的侍衛沒等攔住幾位王爺,那幾位王爺帶着朝臣,一起跪在了坤甯宮殿門前,叫喊:“王嫂!”
殿門開了。
惠賢皇後端坐在鳳椅裡。
幾位王爺一見她,忙叩首,痛心疾首地喊:“王嫂,太子他不孝啊!”
惠賢皇後臉色一沉。
她僅一子,心底雖知兒子不成器,卻容不了别人指責他,更何況是将不孝之名扣在自己兒子頭上,厲聲道:“你們可知罪?!”
溫甯本打算繼續睡的,聽到這話,從床上彈起身,披着外衫便要往外面沖,怒聲喊:“你們胡說!”
翠微忙将她攔下,險些吓哭了,忙道:“小祖宗,您先讓奴婢為您梳洗才好出去見人不是?”
溫甯怒聲道:“你沒聽見嗎?他們敢說表哥不孝,分明是胡說八道!”
說話間,住在通明殿的平王夫婦也聽了信。
溫輔良一聽庾景逸今日代兆帝上朝,未曾與他相商,便對朝臣們宣布,讓他金尊玉貴的女兒嫁入天家沖喜,鐵青着臉,開始到處尋人。
平王妃心底也不比他氣少,可庾景逸是她的娘家侄,那是親侄子,忙拽着他,道。
“景逸不是個沖動的孩子,準是這群奴才們弄錯了,你先消消氣,我去找景逸好生問問他。”
溫輔良一把将她拽開,鐵青着臉道:“錦兒,那混蛋小子讓甯兒為皇兄沖喜,我這做父親的一無所知。今日我若不尋上他好生打他一頓,老夫這平王不做了,咱一家人還回平城去!”
他說着,鐵青着臉,便往乾龍宮去尋人。
平王妃知他這是動了真氣,唯恐他以臣子之名打了儲君,忙追上前,攔住他,冷聲道:“溫輔良,我不準你動他!”
溫輔良平日裡一見她瞪眼,便要服軟,今日之事不同,回之冷聲道。
“錦兒,為夫這些年事事聽你的。可今日你我要說清了,甯兒是為夫的親骨肉,溫家的女兒,我溫家的女兒不稀罕做皇後!”
當年兆帝要謀反,他欠前朝皇後之恩,本要阻攔,若非是他妻不惜搬出和離,他怎肯相助。
可他妻這些來,一味心向娘家,心向兆帝一家。
他僅那麼一個女兒,為讓愛妻滿意,還是回了京城,同意将女兒送入皇宮。
他也是知天地君親師的臣子,知前朝事太多蹊跷,為了愛妻,還是縱容了。
可今日,庾景逸這樣糟踐他女!
平王妃心知他這些年不少委屈,忙上前拉住他手,道:“輔良,甯兒也是我的女兒,景逸若真說了這話,我去找姐姐,你到底是臣子,他乃一國儲君,傳揚出去……”
他怎好對一國儲君喊打喊殺。
溫輔良也知自己過于沖動了,可心底一腔氣憤難平,咬牙道:“錦兒,我溫家的女兒,不該低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