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妃忙把他拽入通明殿,為他揉着胸口消氣,柔聲道:“輔良,姐姐姐夫是皇帝皇後,景逸又是太子,甯兒嫁景逸,怎可算是低嫁?”
溫輔良冷笑:“錦兒,他夫妻兩人待咱甯兒數年如一日的親近,你不是不清楚,他們意圖何在。”
他為妻女裝聾作啞多年,不少被罵忘恩負義。
七年來,他不曾辯解過一句,卻換來天家如此折辱他女!
坤甯宮。
溫甯梳洗好了,站在屏風後,聽着幾位王爺與惠賢皇後的對話。
翠微看到她臉上神情,忙道:“郡主,您千萬别多想,太子殿下愛您,重您,怎舍讓您沖喜下嫁。”
溫甯不發一言,眉頭緊鎖,邁步向乾龍宮而去。
姨丈的病必然比她想得還要嚴重,表哥定是被吓到了。
她來到乾龍宮殿門前,向緊閉的殿門道:“表哥,你出來,我有話與你說。”
庾景逸自下早朝後,便站在殿門裡等她。
聽到她聲音,擡起一雙滿是血絲的眼,沙啞道:“甯兒,我不可見你。”
溫甯擔心問:“表哥,可是姨丈的病嚴重了?”
庾景逸站在殿門裡,望着她在殿門前的身影,一如困獸猶鬥,眸底滿是掙紮,嘶啞問:“甯兒,你要你以沖喜之名提前嫁我,你心底可怪我?”
溫甯慢慢垂下眼簾,道:“表哥,我來時是怪你的,現在卻不怪了。”
她是溫家獨女,父親是有功于大商的一字異姓王。
要她一個郡主沖喜,哪怕那人是天子,有了沖喜之名,于整個溫家也是種恥辱,令人寒心的恥辱。
她不相信表哥不懂利害關系,卻還是這樣做了,其中必有苦衷。
庾景逸透過殿門看着她,布滿血絲的雙眼,滿是淚水,問:“甯兒,我對不起你,你我暫時不相見可好?”
溫甯猛然擡起頭,緊張問:“表哥口中的暫時是多久?”
庾景逸不忍多看她,轉過身去,閉上了眼。
他也不知……
溫甯不曾聽他答複,心急之下便要去推殿門。
德寶攔下她,哀求道:“郡主,求您了,您便聽太子殿下的吧,再給太子殿下一點時間。”
溫甯向殿門看去,那裡沒燃燈火,一片漆黑。
她忍住淚意,哽咽道:“好,我等表哥。”
溫甯想到自己父親定然聽到了這消息,便直接去了通明殿。
通明殿裡,惠賢皇後也來了,正在與她父親商讨着什麼。溫甯低着頭走了進去,來到自己父母身側站着。
惠賢皇後從幾位王爺口中知了經過,懇求道:“輔良,這些年來,你為大商傾盡所有,本宮與皇上看在了眼底,記在了心底。你放心,景逸那話算不得數,來日甯兒嫁他,必然是……”
溫輔良站起身,直接打斷了她話,道:“皇後娘娘,小王平生僅此一女,小王老了,有心多留她幾年。”
惠賢皇後愁苦了眉眼,隻得去看平王妃,希望自己妹妹能為自己兒子說上幾句好話。
平王妃有心幫她,可想到那沖喜之名,也覺寒心,道:“姐姐,姐夫尚在病中,甯兒總在宮中待着也不好。”
她拉住自己女兒的手,道:“甯兒,你先随為娘回王府住。”
溫甯低着頭,将她手推開,搖頭:“母親,父親,女兒不能回去。”
她聽懂了。
她父母不打算認這樁親事了。
這一切皆是因姨丈病了,表哥又擅作主張,惹惱了父親。
可這一切太遲了。
她心底有了他,除他外再不容下任何人。
溫輔良冷聲道:“甯兒,此事由不得你性子來!”
溫甯擡起頭,堅定道:“父親,女兒非表哥不嫁!”
惠賢皇後忙起身,将溫甯護到身後,懇求道:“輔良,甯兒與景逸情投意合,你我做長輩的怎好攔阻,便讓她留在宮裡吧?”
溫輔良不理會惠賢皇後的懇求,直接将溫甯扯了出來,向惠賢皇後道:“小王告退!”
溫甯掙紮着,不願束手就擒就這樣被父親帶回王府。溫輔良能文能武,雖一手受了傷,不放她絲毫。
溫甯隻得向惠賢皇後痛哭大喊:“娘娘,甯兒不回去,我要留在宮裡陪表哥——”
惠賢皇後聽她大哭,眼前一黑,腳下一個踉跄。
敏玉一臉是淚攙扶上她。
她死死抓住敏玉手,咬牙道:“敏玉,本宮生了個好兒子啊!”
她為他坐穩江山處心積慮,勞心勞力為他擇選了一個最好的皇後,生生叫他毀了!
惠賢皇後想到這裡,一把推開敏玉,怒聲喊:“本宮要問問那孽障,可是甘心做亡國君!”
溫輔良不願讓驕陽郡主嫁入皇家的消息,不胫而走。
幾位庾姓王爺,頓感天塌了。
他們是皇家人,與皇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他們庾家算是白得了一個江山,隻是這江山來位不正。
兩朝更疊後,溫輔良以太子太傅之名,怒斥前朝太子不配做儲君,這才讓他們庾家坐穩了江山萬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