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林舒歡發現蕭牧野與楊恒回來了。
她連忙站起身向蕭牧野請安,然後叫了一聲:“三叔早,楊叔早!”
叫楊恒的那一聲明顯更親切些,蕭牧野面色微淡,楊恒則哈哈大笑:“林娘子,怎麼不進屋坐着,在這裡做什麼呢?”
“随便看看,”林舒歡開心地回道,“這裡,有很多,奇花異草,我都沒見過。”
“這些都是别人送給侯爺的,咱們都是武人,也不知道怎麼擺弄,就都放那兒了!”楊恒道,“偶爾澆澆水,活得還挺好。”
那這菩提居的風水還真适合養花卉草木,好些株就算日夜呵護都養不好呢。
林舒歡豔羨的眼神落在其中一株上。
那是一株紫陽花,但不是一般的紫陽花,這一株是晚花繡球藤,盛開時要比一般的紫陽花更嬌嫩與繁鬧。
她喜歡那點繁鬧。
楊恒看出來了直接道:“林娘子你若喜歡,等回去的時候不如拿一株回去。”
“你還真會借花獻佛。”蕭牧野道,說罷就擡腳去主屋。
楊恒聳聳肩,指了指蕭牧野的背影,做了個手勢讓林舒歡個趕緊跟上去,林舒歡極為聽話地跑過去,繼而亦步亦趨地跟在蕭牧野身後。
“三叔,可以嗎?”
“不行,”蕭牧野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熱茶下肚,随後道,“這些我都寶貴着,怎麼能随便給你。”
楊叔方才還說随便放那裡了,這會兒他又說他寶貴着,寶貴着還随便放哪兒。
她搞不懂他。
“我看你最近變聰明了,昨天還與我說做交易,”蕭牧野瞥了一眼林舒歡道,“現在怎麼不想着和我做交易?”
“那三叔,想要什麼?”林舒歡立即回道,“我家中,有些銀子,雖然不多,還有一些,首飾……”
林舒歡聲音越說越小,最後沒聲了。
她說的銀子首飾,三叔要比她多多了,哪缺她這麼一點。
“那你再多喝點血?”林舒歡隻好道。
“賣血換花,有你的。”
蕭牧野覺得她腦子真是昏了頭,隻當她真聰明了些,還是跟之前一個樣。
“可我沒什麼可以換的了。”林舒歡想了半天,然後可惜地小歎了口氣。
蕭牧野聽她這麼小的年紀,像個中老年人那般須臾歎氣,不由覺得有些好笑,他面色卻極穩,指腹摩挲着杯壁道:“我倒有個建議。”
“什麼建議?”
“等到哪一天,你不結巴與我說上一段話,”蕭牧野松開了杯子,指節輕敲了一下杯子道,“我讓你随便選。”
“這、這……”林舒歡一聽,想說的話都卡在喉嚨裡,然後一股腦兒說出來,還帶了一點委屈,“三叔,不想給,就算了,何必,為難我。”
“怎麼就為難你了?”蕭牧野身子前傾,擡眼看正站着林的舒歡。
林舒歡低着頭,聲音極低:“你知道的。”
“可我瞧你挺會說話,昨夜罵我的那一句流暢的不得了。”
三叔好會記仇,還等在這裡報複她呢。
“那昨晚,那一句話,我也是,被逼急了……”林舒歡對上蕭牧野的眼神,又移開,“三叔,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
“我這個人最小氣了,”蕭牧野冷冷說了一句,然後話語頓了頓,“不過被逼急了能說,說明沒問題。”
林舒歡想反駁,卻不知該說什麼,因為細想,三叔說的也沒問題。
她正想着,見蕭牧野起身,她下意識喊了他一聲:“三叔……”
他們不是還要談事嗎?
三叔這是要走去哪兒?
“沐浴更衣,半個時辰後在偏廳見。”蕭牧野道。
林舒歡道了聲好,半個時辰,她已坐在偏廳,蕭牧野也換了一身錦袍過來了,等他一來,朝食便一道一道上。
有各色糕點,五香糕、花折鵝糕、水晶龍鳳糕等。
有熱騰騰的餅食,酥皮燒餅,芙蓉餅等,也不缺團子與棕兒,澄粉水團、栗子小粽……
小菜更别說的了,紅的綠的黃的,新鮮的腌漬的,都有。
旁側還擺着糖水與牛乳。
朝食這麼大的陣仗,林舒歡還是第一次見到。
就算在裴家,之前有一次與裴伯父他們一起用朝食,雖然也很豐盛,可沒有這頓種類多,菜樣精緻。
“就我們,二人嗎?”林舒歡有些手足無措。
蕭牧野嗯了聲:“你還希望有誰在?”
她倒也沒希望有誰在。
“我們吃不完。”林舒歡認真道。
“林娘子,你第一次來豫園,我們侯爺擔心朝食不符合你的胃口,讓廚司多準備了,”楊恒在旁道,“等會兒吃不完,廚司那裡會處理。”
林舒歡看向蕭牧野。
蕭牧野用筷子拌了素面,随意開口道:“我可沒吩咐,吃什麼不是吃。”
是沒吩咐,就是特意多說了一句有客人在。
這豫園八百年不來客人,多說的這句話,廚司那裡能不上心嗎?楊恒想。
三叔都這麼說了,看來是楊叔客氣推到三叔身上,于是林舒歡揚起笑容沖楊恒道謝:“謝謝楊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