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舒歡的狗。
這隻狗與他對上眼神,朝他哇嗚了兩聲。
身子不大,膽子不小。
他眼眸一斂,掃了一眼轉角處,淡聲開口:“還要跟多久?出來。”
被發現了。
林舒歡沒得辦法,小心翼翼探出了腦袋,再小步上前把小果兒抱在懷裡,讓小果兒做出雙爪合攏,沖蕭牧野不斷點頭的動作。
可小果兒不太熟練,做出來的動作滑稽可笑。
林舒歡有些不好意思,更不敢看蕭牧野的神情,隻能攔住小果兒别再繼續做下去了,不然别人要看笑話了。
可小果兒還在點頭,于是林舒歡隻能開口:“謝謝、小果兒、小果兒它這是,感謝、的意思。”
原來是過來道謝。
蕭牧野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回道:“舉手之勞。”
林舒歡輕輕哦了一聲,低着頭很認真說道:“對你來說、是舉手之勞,對我來說,我會、我會、記在心裡的。”
蕭牧野當沒聽見這句話,而是直接問道:“你說話是娘胎帶的問題?”
林舒歡身子下意識僵硬。
她知道自己說不了完整的話,所以盡量少說話。
可有時候避免不了的,她也知道有些人會因為這個在背地裡嘲笑她,不過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直白的問她這個問題。
她擡眼對上他的眼眸。
黑沉,平靜,漠然,沒有包含其他的任何情緒。
林舒歡舒展下來,揚起清甜的笑容點了點頭:“應該、應該是的,我也、不清楚。”
自打她有記憶開始,她就是這樣的。
蕭牧野嗯了聲:“方才為什麼不喝他的茶?”
她是一個一眼就能被看透的人,在蕭牧野看來,她不會因為那個原因而不喝那杯茶。
林舒歡沉默了一會兒,繼而輕聲道:“他、他不是、真心的,他沒有、覺得抱歉,他隻是、迫于壓力,迫于、強權。”
說到後面,林舒歡與蕭牧野對視。
這個時候她徹底擡起頭來,蕭牧野的視線随意地落在了她的臉上,才發現她面頰微腫,清晰的巴掌印赫然可見,手指印間還夾雜着不少血絲。
可見被扇得有多狠。
而她見他看她,還沖他燦爛地笑:“還有我、不太想、喝他的、他的茶。”
被扇巴掌,還被狗追咬。
弄得這麼慘,還笑得出來。
蕭牧野被這一笑搞得有些心煩意亂,眉頭微蹙,收回視線:“那就不喝,做得不錯。”
聽到蕭牧野的這一句不錯,林舒歡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很高興。
她又悄悄地、細細地、用眼神小心翼翼地打量他。
方才在明賢堂,她能感覺到,很多人都怕他,甚至裴伯父都有些怕他,可能是他看起來很兇的原因。
但她覺得他不兇,所有人都不幫他,隻有他幫她了。
她覺得他一定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可她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的身份。
她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開口問一下:“這位、郎君,請問……該、怎麼稱呼?”
“他們叫你林舒歡。”
林舒歡乖巧點頭。
“你姓林,你父親叫林承政。”
林舒歡猶豫了一會兒點頭。
蕭牧野聲音淡淡:“那你就是與裴景瑜從小定親的林家娘子,裴景瑜叫我一聲三叔,你随他叫就行。”
三叔。
林舒歡隻知道裴家有一個三叔,那好像是……裴府三房的裴三爺。
裴三爺她見過,長得圓圓的,鼓鼓的,頂着一張像笑臉佛的臉……眼前這位,跟裴三爺可一點都不像。
可他都這麼說了,林舒歡就随着他說的,福了福禮:“三叔安好。”
蕭牧野從喉嚨裡發出了一聲嗯,當是應了,林舒歡知道他要走,也不再叨擾,于是抱着小果兒告退了。
蕭牧野背着手,摩挲着自己的玉扳指,還是叫住了離去的林舒歡:“你什麼都不記得了?”
看着林舒歡疑惑的神情,蕭牧野淡聲道:“沒什麼。”
揮手讓走了。
看來真的沒認出他來。
他今日見她的第一眼就知道昨夜在他床榻上的女人是她。
看她的眼睛,聽她的哭腔,他更确定。
還有圍繞在她四周的氣味,是昨夜就算換了全部被褥都散不去的香氛。
她逃了,今日他神識不清地把長頤館所有的丫鬟都召聚一起,竟想把人找出來,但沒有找到。
現在找到了,原來是他侄子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