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一件事清晰。
她受景瑜哥哥邀請,卻隻見到了裴三娘子與其他人,裴三娘子喂她吃了茶,随後畫面一轉,她與一個渾身赤/裸且面容醜陋的男人躺在肮髒的馬廄裡。
她驚恐無比,想逃脫,可身子極為沉重,眼皮更是擡起來都費勁。
用盡全身力氣,再擡頭,隻看見無數的牌位,看見無數的人。
他們指着她的鼻子,面目猙獰痛罵道:“傻子!”
“賤人!”
一直背對着她的裴景瑜,緩緩轉身,盯着她,輕飄飄道:“蕩/婦。”
林舒歡被這兩個字擊潰,一下從夢中驚醒,愣在榻上半晌。
這時巧慧剛好進門道:“娘子醒了,世子讓書硯過來請娘子去小花苑那邊納涼吃茶。”
“好、我馬上。”
林舒歡立刻下榻換掉被汗浸濕的衣衫,換完去正堂,正要掀簾,突然想起了夢中場景,手一下縮回。
書硯已經看見她了:“林娘子,我們走吧!”
曲嬷嬷嘀咕了一句:“都這麼晚了,還是讓巧慧跟着吧。”
“你這嬷嬷話說的,在侯府,還怕人給你拐了不成?”
說罷,就帶着林舒歡走出了平章院,往小花苑的方向走去,到了假山附近,聽到了遠處涼亭兩女子的歡笑聲。
林舒歡後退了一步,被書硯推了出去。
涼亭内一名女子起身,上前把林舒歡拉向涼亭:“躲那麼遠做什麼?”
這個女子林舒歡認識,是裴二夫人娘家的侄女,姓姚名淑媛,同在裴家家塾讀書。
林舒歡有些怕她,如同有些怕裴令儀一般。
她想稍稍掙脫,偏偏越掙脫越被拽得緊,随後讓坐在涼亭的石凳上,與裴令儀面對面。
裴令儀煮着茶,沖林舒歡笑笑:“哥哥應該等會兒就來了,吃些花生吧。”
說着,将裝有花生的盤子推向林舒歡。
可林舒歡吃到半盤花生都空了,還特意吃得慢,裴景瑜沒來,這會兒裴令儀遞過來一杯茶。
林舒歡連忙道:“謝謝,我不、不渴。”
聽着林舒歡停頓的話,姚淑媛唇角忍不住上翹。
裴令儀看着林舒歡這受驚膽小的樣子,眼中厭惡情緒漸起,而那厭惡中,還藏了一點興奮,那是看到弱小獵物的神情:“我親手煮泡的茶,沒想到你不想喝。”
茶杯‘當’一下就放在林舒歡面前。
裴令儀盯着林舒歡,話卻是對姚淑媛說的:“她不喝,你幫她喝。”
“可我、我不渴……”林舒歡還沒反應過來,姚淑媛就已經端起茶碗往林舒歡喉嚨裡灌。
林舒歡腦海裡一瞬閃過夢中情形,下意識抿住嘴,可也架不住姚淑媛狠捏下巴,最後一半灌進嘴裡,另一半順着面頰流在衣領上。
灌完未多久,林舒歡就覺得眼前搖搖晃晃,身子虛浮,有熱氣從腳底冒起來。
看着林舒歡的樣子,裴令儀對姚淑媛道:“你帶她去嘉山居。”
看着姚淑媛攙着林舒歡遠去的背影,裴令儀臉上露出真心的笑容:“哎呀,這日子是真好玩。”
灌了那藥,再送去哥哥那裡,哥哥平日裡就不喜歡林舒歡接近他,如今見林舒歡那般求歡定會覺得惡心至極,指不定還會把事情鬧大來,那個時候,可有好戲看了。
無聊的時候,就得自己找點樂子嘛。
姚淑媛帶着渾身滾燙的林舒歡往嘉山居的方向走,但心裡一口氣一直堵在那裡,把現在林舒歡送過去,景瑜哥哥如果把持不住……
雖然裴令儀說景瑜哥哥潔身自好,就算女人貼上去也看都不看一眼。
可男人終歸是男人,一切都是說不準的。
那到時候豈不是還讓這傻子如願了嗎?
姚淑媛啪啪兩下拍了林舒歡的臉,問道:“你說,今日下午你和景瑜哥哥兩人單獨在書房幹什麼?”
林舒歡張了張嘴巴,姚淑媛沒聽清,用耳朵貼過去才聽到:“換衣……”
如雷轟頂。
姚淑媛心口酸脹得都快炸了,看着林舒歡的眼神也愈來愈狠毒,幹脆道路一轉,往後院馬廄的方向走去。
林舒歡熱得暈暈乎乎,可就算如此,還是能感覺到姚淑媛帶着她似乎要往哪裡去。
可她不想去。
她哪裡都不想去!
她要回平章院!
林舒歡用盡全力一把推開姚淑媛,撐着發軟的身子拼了命地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