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人打擾确實有些辛苦,差點沒忙過來。”憐雪陽笑嘻嘻地坐在憐希雅的身邊,“家裡養了二十多年的狗,突然和大哥親近起來,到底是年頭多了,就算弄亂了家,也沒舍得再責怪他呢。”
“狗?什麼狗?咱家養狗了嗎?”憐希墨端着茶壺和兩杯紅茶兩杯熱橙汁走過來,疑惑地看着三人。
“你要是想養一隻也可以啊。”憐雪陽摸摸弟弟的腦袋,非常自覺地拿過熱橙汁。
“真的嗎!”
“不行。”憐希雅冷冷地擡眼,“狗會掉毛,還要出去溜,會把家搞得很髒,很麻煩。”
“或許你那生鏽的腦子也需要遛一遛。”若瀾無黔面無波瀾地譏諷着,火藥味突然濃了起來。
“總好過一些沒有自知之明的小偷。”憐希雅臉色鐵青地看着他,“雪陽,待會兒記得把他轟出去,看見就惡心。”說罷甩着臉上了二樓。
“砰!”房門被狠狠甩上,憐希墨相當可惜自己白泡了一杯茶。
“我聽說你這次考試成績不錯。”若瀾無黔看向憐希墨,他同樣是雅格學院高中部的學生,打聽一下義母兒子的成績還是很輕松的。
“嗯呐。不過我倒是聽說無黔最近總是不在學校…”憐希墨說道。
“我的事你不用管,學習好,很不錯,繼續保持,回屋去吧。”若瀾無黔拿過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微微皺眉,似乎是在嫌棄泡茶者的功夫不夠好。
“希墨回屋去吧,我和大哥聊會天,”憐雪陽看着憐希墨滿眼的不信任與擔憂,失聲笑了起來,“我不是阿姐,不會吵起來的。”
“那好吧。”見兩個人都在趕自己,憐希墨也沒心思繼續呆,拿起自己的橙汁往卧室走,“如果還要喝茶記得叫我!”
憐雪陽當然沒打算同他聊天,畢竟才被他抓住小尾巴,這一杯果汁一杯茶他權當作戲,抿上兩口便放在一旁了。
如果歐陽黎玥見過若瀾無黔,如果憐希墨見過同學C,或許他們會驚奇地發現兩個人的長相竟然一模一樣,如果用巧合來解釋似乎過于勉強。
但憐雪陽并不認為若瀾無黔是和同學C是同一個人,先不說兩個人的年代跨越了兩百年之久,無論是氣質還是習慣,還是行為與性格,都完完全全是兩個不同的人。
“我回家時,門口那棵青鈴樹周圍繞了不少輕白蝶。”
輕白蝶是霜之島獨有的蝴蝶,翅膀是幾乎透明的冰藍色,壽命極短,在雪地中不細看甚至看不出它們的存在。曾有傳說據說它們以白雪為食,後來被楓之島研究院證實了是謠言。
“大冷天的,真是難為你刨坑了。”若瀾無黔冷笑着,“不知道樹底下到底有多少東西,雪化了就危險了。”
“還不是因為大哥的手實在伸得太遠了,這下好了,我們家連個煮茶的都沒了。”憐雪陽看似示弱一般地無奈笑着,如果若瀾無黔肯退出這場無聊的權利争鬥,或許很多人都可以繼續他們本來還幸福的生活。
“我說過,如果憐希墨證明他有能力,我随時都可以退讓。”若瀾無黔不耐煩盯着他,“說到底你真的認為憐希雅的獨裁是正确的嗎?”
“我隻知道現在憐家分裂的勢力是不正确的。”額間的劉海有些過長了,投下半面陰影,讓憐雪陽看上去格外冷漠。
若瀾無黔狀似漫不經心地描摹着杯口輪廓,他與憐希雅雖同在祖父膝下長大,可他和憐希雅不同,他在被若子吟收養前親眼見識過那些在霜之島縫隙中掙紮的那些人民,也見識過那些光彩的地域文化,他無法認同憐希雅。
“你不在乎霜之島的人民,你也不在乎憐家的未來,你隻在乎憐希雅而已。”若瀾無黔冷笑着起身走向大門。終究不是一條路上的人,他不在乎憐希雅的征服和侵略主義會毀滅多少文明,也不在乎戰争是否會讓普通人流離失所,他們隻在乎能否創立一個全新的世界,一個真正的理想中的統一…
即使他真的拿下憐家,隻要是爬過憐希雅上位,這個少年都會像瘋狗一樣把他拖下來,再把他的寶貝弟弟捧上去。
“你認為你的主張就是正确的嗎?”
若瀾無黔腳步一頓。
“你認為這片像腐肉一樣的大地是正确的嗎?”憐雪陽虛捂着鼻子,眯起眼,嫌惡地問道,“即使被風雪覆蓋,它也在散發着陣陣惡臭,你聞不到嗎?”
若瀾無黔沒有說話,推開門。
“你看,這麼多輕白蝶。”
“都說蝴蝶最喜歡腐爛的東西了。”
若瀾無黔嘲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頭也不回地走進風雪之中。
管家爺爺不見了。
憐希墨拿出橙汁粉給自己沖了一杯果汁。
這不是家裡第一次出現這樣的事,憐希墨也并非什麼都不知道。
兄長是憐希雅忠實的簇擁者,他認為拉攏其他勢力抵制憐希雅治國方針的若瀾無黔是這個家的背叛者。
憐希雅想要結束霜之島千年來戰争不休政權混亂的局面,侵略、毀滅、統一,統一領土,統一思想,統一文明,便是她的獨裁,憐雪陽将其稱為将腐肉挖去,在傷痕累累的大地上建立新的真正的烏托邦。
他們理所當然地認為若瀾無黔是錯誤的,若瀾無黔也理所當然地認為他們是錯誤的,原本的一家人就這樣成為了對立方。
可憐希墨不明白。
難道所有事都要找出一個錯誤的人才行嗎?
對此憐希雅曾為他解答過:如果當你坐上這個高位,到時候你就能以你的意願來定義他們的正确與錯誤。
窗台上的盆栽因為無人照料,病恹恹地耷拉着葉子,憐希墨有些落寞地看着它,将它抱回了自己的房間。
雙目無神地眼神在教室中遊離,歐陽黎玥在陽光的照耀下意識開始模糊起來,早知道上節課就睡了,強撐着真的好困好困好困…
周圍學生正在激烈地讨論着什麼,并不是容易令人睡着的環境,可歐陽黎玥聽不清,甚至有點看不清他們都是誰了,她看到周公在想她招手,勾引她去另一個世界狂歡…
事實證明困意到來時無所謂時間與環境。
“砰。”
周圍一群人看着她在嘈雜的人堆裡頭栽到桌子上,再起不能。
“她晚上偷礦去了嗎。”憐雪陽無語地看着她,“從上個課間睡到現在。”
“别亂說,黎玥的話,晚上說不定真的去偷礦了哦。”玄離跟着調侃着,指了指黎玥和塵久,“她倆昨天沒回宿舍的。”
塵久無奈道,“我們在黎玥的媽媽那邊,她隻是通宵打遊戲而已。”
慕蓉歡歡揮揮手,把憐雪陽的目光拉回來,像是送大兒遠航的老母親一樣反複叮囑:“年級賽的事你記好了啊,給初三留點面子,别揍地太過分,别玩的太陰,上次黎玥比賽回來全校都傳E班有個老六學生。”
“嗯嗯嗯,記住了記住了。”憐雪陽敷衍地點點頭。
“對了,聽說花之島那個超有名氣的花園主題遊樂園昨天被襲擊了,你們有看新聞嗎?”玄離踢了一腳憐雪陽的闆凳。
扶桑百花遊樂園是花之島扶桑城人氣超高的大型遊樂場,一邊展示花之島豐富的生态,一邊建造着各種娛樂設備,被稱為約會與拍照打卡的聖地。
就在昨天晚上,遊樂園中的過山車在運行時軌道被炸毀,當時那一趟的乘客幾乎全部遇難。
“到底怎麼回事啊,恐怖分子襲擊嗎?還是唐家…”玄離不自覺地壓低聲音。
“老實說唐家的情況楓之島高層不怎麼關心。”慕蓉歡歡攤手。
“我昨天一返校就交手機回宿舍睡覺了。”憐雪陽滿臉茫然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這麼一回事,“雖然唐家在大換血,不過都是私下悄悄做的,炸遊樂園…沒必要吧?”
昨天,周日,遊樂場…黎玥似乎說過逍遙學長周末準備和青梅竹馬一起去遊樂場的來着…塵久思索着。
不會是他們去的那個遊樂場吧?
“今年冬日祭漫展不是說在扶百園(扶桑百花遊樂園)嗎?”玄離說道,“出了這種事漫展不會被取消吧!我關注的勞斯還說冬日祭出本呢!”
“冬日祭為什麼不在霜之島?”塵久疑惑道。
“太冷了,霜之島十二月時候的天氣是可以凍死人的!”
憐雪陽聽着玄離的解釋補充道:“而且因為霜之島戰亂,不是很安全。”
“啊——我還等着《盡清歡》出本呢…”玄離嘀嘀咕咕地抱怨着,被憐雪陽聽了個正着。
呀咩咯!怎麼回事!怎麼到處都有人在看那個文!憐雪陽内心崩潰道。你永遠不知道你面前正經的女同學私底下都看些什麼東西。
雖然是他寫的。
“《盡清歡》?網劇嗎?”塵久疑惑地轉頭看向她。
塵久?什麼!難道那個時候她和黎玥在一起嗎?!憐雪陽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什麼?網劇?”慕蓉歡歡湊過來,很明顯地在憋笑。
憐雪陽生氣地在桌子底下輕輕踢了她一腳。
“雪陽說的,一個小衆網劇。”
别說了别說了啊啊啊啊啊呀咩咯!
玄離擺擺手,“不是啦,我說的是逍…”
“玄玄玄離!”憐雪陽打斷了她,強裝鎮定地轉移話題,“快上課了,這節語文課,語文課代表你預習沒有?”
“卧槽,我忘了!”
上課鈴打響,在過道流浪的學生就像被摔了蜂巢的小蜜蜂,四下飛竄脫離自己的小團體。
負責E班語文的紅梅老師是雅格本院自産自銷的特級教師,據說本來已經到退休的年紀了,卻因為舍不得學院繼續留下來帶學生,聽說學院裡的語文老師有一大半曾經都是紅梅的學生,是校長都得敬人三分的資深教師。
直到紅梅老師拿着保溫杯進了班門,慕蓉歡歡才發現自己忘記叫她的好同桌起床了。
“玥餅,起來了。”慕蓉歡歡用胳膊肘捅捅她,可是對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慕蓉歡歡有些茫然地看着她,不至于吧,真的去偷礦了嗎?睡得這麼死嗎?
紅梅看了幾眼之露個後腦勺的歐陽黎玥,皺着眉慢慢悠悠地走過去,輕輕拍拍那個後腦勺,後者隻是晃晃腦袋就沒了反應。
到底是年紀大了,心态都平穩了不少,不屑與這些小輩鬥氣了。
然而醒的早不如醒的巧,偷偷睡覺的那個偏偏在這個時候張狂地醒了。
“哈啊——”歐陽黎玥張着嘴打了一個超級誇張的哈欠,迷迷糊糊地擡頭看,慕蓉歡歡把頭埋進書裡,心道果然早晚完蛋。
“呦,我孩兒睡得挺香?”
歐陽黎玥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
“我可以申請組織給予我解釋的機會嗎?”歐陽黎玥誠懇道。
紅梅一攤書,“放。”
“昨夜塵久因為考試成績不理想夜不能寐心灰意冷,久久不能釋懷…”歐陽黎玥聲情并茂地描述着。
全班目光轉向塵久。
“嗯?我?啊?”塵久滿臉茫然不解,這啥啊都是?
“作為她的師父,我隻好同她徹夜談心,用陪伴來緩解她内心的悲傷…”
“噗…”全班嗤聲一片,很明顯都蚌埠住了。
紅梅扶了扶眼鏡,皺着眉頭盯着黎玥,一拍她的後腦勺,冷哼一聲,“不看看自己什麼樣,還教别人呢?自己考得什麼樣自己心裡沒點數?”
歐陽黎玥心虛地低着頭。
“去,後面站着去。”
“唉!遵命!”歐陽黎玥麻溜地收拾東西溜後牆根了。
紅梅一邊踏着蹒跚的步履走向講台,一邊慢悠悠地念叨着,“你們期中考試的作文我都看完了,表揚一下雪陽啊,寫的不錯,待會兒傳下去你們都看看學學…”
“我孤坐于遠山的亭廊中,眺望雲端,那霞光穿透沉重的雲,翻過丘陵,越過河溪,終是到了我身邊,照耀于我身…”前桌莫莫笙低聲地念出手中的作文,聲情并茂,加上肢體語言,好不生動。
再看憐雪陽,尴尬的腳趾扣出三室一廳,幾番想将作文搶回來都被對方躲過去了,“腳趾也會累的,信不信我現在就邦邦給你兩拳?”
“我打碎了夕陽 …來,以這個開頭續寫。 ”紅梅敲敲黑闆,“來,黎玥,你先來,寫好了回座位。”
“呃啊?”歐陽黎玥回過神,擡頭看黑闆,“我打碎了夕陽…呃…呃!夕陽讓我賠償,還說不讓賴賬,警察知乎内行…”
“……”
還有點押韻?
唐菲苒面色凝重地翻閱下面交上來的報告,國家層勢力大多都在猜測扶百園娛樂區發生爆炸一事與唐家有關,然而這一次的事件着實是冤枉他們了。
這口黑鍋平白無故地扣在了唐家頭上,唐菲苒為了以證清白簡直是焦頭爛額。
唐媛推門進來,徑直走來側坐在辦公桌上,“這次的事若家會為我們擔保,不用太擔心了。”
“還是要提防那些煽風點火的人。”唐菲苒的眉頭依舊沒有放松下來,“光若家幫忙還不夠,人得盡快查到,否則盛華堂威望難立,如果必要就請慕蓉家主來幫忙。”
“嗯,我明白了,還有件事,”唐媛低聲道,“玄葉門的翠雲閣沒有被闖入的痕迹,但是‘獄無悔’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盜走了,會不會有關聯?”
唐菲苒越想越不對勁,催促道,“爆炸怕隻是調虎離山,快去讓我們的人查一查‘骨生花’還在不在庫房。”
唐菲苒微微垂眸,手指抵着眉心,緊着唇思索着,扶百園是花之島扶桑城玄葉門的産業,宗門在山上,遊樂園在山下。
玄葉門自千年前就依附于唐家的盛華堂,一個制藥,一個制毒,為表兩家誠意,幾千年前唐家曾贈予玄葉門一枚被稱為天下至毒,名叫“獄無悔”的毒,而玄葉門也供予唐門足以媲美絕對治愈的藥,名為“骨生花”。
可隻有玄葉門與盛華堂中的極少數人才知道這一毒一藥本就是一爐同出,獄無悔是極緻之毒,可與骨生花一同溶于極北之水,再給人飲用,據說可抽出飲用者的魂魄。原本隻是作為審問時的極刑而被使用,後來卻被卷入一場災禍,被先祖若埋葬,隻有曆代門主才可得知。
“會長,我們的骨生花還在。”唐媛放下手機,面色卻更為凝重了,“但玄葉門那邊的人說封在宗祠的骨生花藥方不見了。”
唐菲苒微眯雙眼,“既然有本事能悄無聲息地潛入翠雲閣,那闖入盛華堂密庫本應該不是什麼難事,骨生花的制作繁瑣甚至此獄無悔更甚,況且玄葉門的宗祠更防衛更加謹慎,為什麼…”
“或許是盛華堂的防衛有克制他們的,風險較大…”
唐媛的一席話給了唐菲苒些許靈感。
對啊,風險…這或許說的通,或許對那個盜賊來說,盜取殘本沒什麼風險…
“看來玄葉門有人和他們串通了。”唐菲苒意味深長地笑着,“或許我們應該找個相關人員問一問。”
“笑死了,本來以為咱班的大文豪是憐雪陽,沒想到師父你更勝一籌啊!”玄離一邊抹掉眼角的眼淚,一邊誇張地大笑着。
歐陽黎玥嘟着臉,一聲不吭地趴在一旁看漫畫,隻是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看進去。
塵久拎着兩瓶飲料走進來,卻見平時吵鬧的青春生活部隻有兩個人,“他們人呢?”
“希墨作為A班代表去參加年級賽了,雪陽作為咱們班的代表也去了,歡歡去陪雪陽了。”玄離回答道。
“哇哦,說起來雪陽确實經常和班長黏在一起。”塵久回想了一下,慕蓉歡歡身邊總是跟着歐陽黎玥和憐雪陽兩個大冤種,憐雪陽除了偶爾找黎玥商量神神秘秘的東西意外,其他時間幾乎都和歡歡膩在一起。
“哎呀,他們兩個是青梅竹馬,”玄離湊過來八卦道,“和希墨不一樣,本來他倆都是霜之島斯卡蒂城裡斯卡蒂貴族學院的,是雪陽初中要來雅格,歡歡就跟着來雅格了。”
塵久的八卦之心也被玄離勾起,“哎——那他倆…”
“不可能!他們隻是朋友而已,而且!”歐陽黎玥拍案而起,“人家在歡歡心裡的地位比憐雪陽那家夥高多啦!”
“我可還什麼都沒說哦。”塵久攤開手,一副無奈的樣子。
“确實是純友誼,歡歡好像有男朋友,”玄離鄙夷地看向歐陽黎玥,“但你要說歡歡心裡你比雪陽的地位高,那我不敢苟同。”
歐陽黎玥悶哼一聲,不再理會她倆。塵久和玄離對視一眼,無奈地聳聳肩。
“上午你說的那個遊樂園…”塵久拉着玄離坐下,她還是有點擔憂,總之多問問沒壞處。
“就是逍遙去的那個哦。”歐陽黎玥冷不丁地大聲說道,“我昨天問過了,兩個人都是重傷呢。”
“什?!” “什麼?!”
“不用緊張,隻是想詢問一些事而已哦。”唐菲苒看着面前這個略顯不安與局部的少女,溫柔地笑着,遞上一杯熱紅茶。
“謝,謝謝會長…”司玖慌張地接過杯子。
“我聽說司玖同學這次宗門考試的成績很不錯呢,那天正巧碰上遊樂園恐怖襲擊的事,”唐菲苒道,“沒有打擾到你們考試吧?”
“沒…沒有。”司玖低着頭小口抿了嘴紅茶,又慌亂地扶了下眼鏡。
“聽說你這次成績相當不錯呢。”
“會長過獎了…也就那樣…”
唐菲苒眯起眼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她,司玖,玄葉門門主的關門弟子,明明年齡尚小,可制藥的手法卻是比那些修行了二十多年的同門子弟更為出色。憑借對木元素的高親和度,對練藥的把控準确到極緻,一度被傳玄葉門内定的下任門主。
“你知道玄葉門丢東西了嗎?”唐菲苒笑着問道。
“丢…丢東西?”司玖看上去相當震驚,小心翼翼地詢問着,“很貴重的東西嗎?”
“好像是呢,你居然不知道嗎?”唐菲苒裝作一副吃驚的樣子。
司玖推了下眼鏡,沒有說話。
“聽說你們親傳弟子考完試都會去宗祠參拜?”唐菲苒意味深長地笑着。
“當時的宗祠沒有異常…”司玖下意識地回答着,捧着茶杯說話的聲音逐漸小了起來。
唐菲苒托着下巴,另一隻手有節奏地叩擊着桌面,面上依舊笑着,“聽說你昨天下午沒有返校,晚上也沒有回宿舍,是去哪裡玩了嗎?”
這便是唐菲苒最為懷疑的地方,雅格學院的與各大島的距離很遠,飛空艇與快速船都是學生常用的乘搭工具,而司玖明明有去學校的船票購買記錄,通過暗中調查,玄葉門也都知道司玖返校,但是學院裡卻沒有她返校的登記。
她不得不懷疑這個女孩根本沒有乘上那艘船,當時的她還留在玄葉門内,在所有人的視線之外。
“是黎玥啦…”司玖遲疑着開口,“那家夥在我一下船就把我叫走去玩了…晚上一直和她在一起,怎,怎麼了嗎?”
唐菲苒帶着近乎是威脅地眼神看着她,試圖司玖的臉色中找出一絲松動,可最終卻毫無成果。
“如果你句句屬實的話,”唐菲苒扯出一個和善溫柔的笑容,“那當然沒問題啦。”
司玖走出辦公樓,看着慘紅的夕陽有些發愣,慢條斯理地收起自己那寶貝的金絲框眼鏡,眼中的慌亂與局促消失不見。這隻是兩場交易,其一是對真理的奉獻,其二是歐陽黎玥還的人情,上次歐陽黎玥以一份人情為代價換來她的協助與配合,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她放棄了計劃,但約定依舊有效。
本是想在更有用的地方來最大限度壓榨這份人情,結果現在竟就被逼了出來。
玄葉門以救世濟人在大陸上立足,門下弟子皆以藥為理想,且僅能煉藥,可司玖并不滿足于此,在利益熏心的黑暗面前,藥與毒同罪。
她向來厭惡那些玷污美好的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