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出門嗎?”
顧亦纾剛挎上包走到玄關,隊長大人就在打電話途中聞聲來到客廳探頭看。
“内。”顧亦纾對捂着話筒的姐姐解釋,語速快得像是在說rap,生怕耽誤林素奚的事情,“知恩歐尼拍攝的ost不是邀我去唱嗎?不會很晚回來的,歐尼放心吧。”
這幾天林素奚看她看得很緊,像是對待幼崽一樣小心。可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尤其姐姐最近因為一個劇本的邀約很困擾,她不想林素奚還要把注意力分在她身上。
“好。要是有什麼事,就聯系我們。”
林素奚是真得忙,說完擺擺手,人又走進房間打電話去了。
不知道的以為顧亦纾又進入了休養期,除了團體行程與固定邀約,她再沒其他工作,隻好天天閑晃,然後就被李知恩抓走充公了。
當然,顧亦纾對此求之不得。
在兩人又一次以女主角+ost歌手的搭配合作時,iu公開表示“我認為纾纾的聲音能讓畫面增色,所以很感激地發出了邀請。”
顧亦纾反饋道:“要多虧iu歐尼有了新的工作,對于成為歐尼作品的一個部分,位感到無比榮幸。”
外界感慨兩位優秀女性天作之合之餘,其中顧亦纾透露的狀似SM再次對其個人工作進行攔截阻礙的新聞使續約輿論愈演愈烈,以緻連因現生暫時避站的M5站姐都在社交平台浩浩蕩蕩地露面痛罵公司一頓。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既然演唱了ost,纾纾不如也來客串一個角色吧。”
扮相冷豔的李知恩拿着應援餐車的咖啡興緻勃勃地提議道,笑顔明朗如花,大小姐人設瞬間掉在地上。
“也?”顧亦纾敏銳地捕捉到重點,眼神狐疑。
“這個人你也知道,之前還是和纾纾一家公司的前輩呢。”
李知恩抿着吸管緩慢攝入苦澀的液體,精緻的帽檐下眼神似躲避陽光般自然眯起,秀美的皮膚泛着瑩潤的光色,像是能掐出水來。
“啊……”想想和李知恩關系好又能和自己有點兒瓜葛的人,顧亦纾猜也不用猜就有了人選。
她眼睛發亮,好奇地追問:“雪莉歐尼嗎?歐尼要客串什麼角色呢?”
李知恩看着她撓人要貓條的撒嬌行為但笑不語,顯然讓她先回答上一個問題。
“莫呀……歐尼什麼時候成為劇組的hr了?出演之餘還要辛苦地做這些工作嗎?”顧亦纾小聲嘟囔。
她知道這姐姐是好心,“抱怨”幾句就在李知恩笃定的笑容中答應了:“不過為了和姐姐一起體驗,所以……我要!”
她快活地向前小跳一步,抱住了李知恩。
未拍先熟的人一起進組拍戲的樂趣實在太多,雖然隻是短暫地體驗一下,但顧亦纾還是沒骨氣地同意了。
沒想到到拍攝時,有趣的事情更多了。
ost錄制時,iu就戲稱是她們SM團建,有泰妍前輩,泰容,紅貝貝還有她自己。
客串時,沒想到除了雪莉歐尼,還有李準基,金秀賢。
“哇……真是大發!”這豪華客串陣容讓在場的各位都歎為觀止。
比起有名有身份的崔雪莉與李準基,顧亦纾的身份堪比路人,說是要拍多個隐藏鏡頭穿插在裡面,見顧亦纾不解,作家和iu一起哄她,“wuli Calli可是大人物呢!”
顧亦纾一本大滿足。
真正算得上技巧塑造的鏡頭隻有男主具燦星的死對頭網絡教唆砂仁時,她做了惡的推手,露出大半張臉。
故事的最後,張滿月離開,藍月酒店迎來新的主人。
電梯門大開,朦胧光線中男人看不清面容,西裝革履,長指漂亮,暧昧的透金色液體搖曳,他一步一步慵懶地敲擊輝煌的地面,穿過兩排靜待的黑色侍者,腿長身正地晃着酒杯不回頭地延正梯而上到半腰的平台,有預感地停頓,他的體态卻像在迎人。
鏡頭一下拉開,一位身姿袅娜的女人從側梯走下來。
一頂黑色麂皮絨帽,抹胸高腰連體裙外罩一款短色皮草,尖頭藤綠系細高跟。
像躲貓貓一樣,女人的臉總是混沌地在光絮中半遮半掩,曼妙身挑俨然成了主角的陪襯,勾得人心癢難耐。
浮有白色細紋的高跟在緩慢拉長的特寫中走動,兩人距離親昵又火藥味充足地靠近。
時機正是時候,鏡頭特寫直接推進給中心的兩位神仙,微微間隙的月質地酣然,恰到好處的陰影爬上閃耀的臉蛋——
金秀賢皮膚又薄又白,眉壓眼,鼻骨挺直,漫不經心握着酒杯,一肩習慣地側向女人那方,他眼皮撩起看下位的鏡頭時,透出些高高在上的漠視與不達眼底的笑意。
顧亦纾隻半側着身子轉正了臉,前方沒有什麼值得她正待的高傲姿态比之身邊人更是流于表現。
她擡起戴着短絲手套的優美小臂,幾绺金色絲穗、棕與金鑲嵌和諧的腕表就搭建在這條屈起的白臂上,美輪美奂。女人輕輕拂過半面,黑睫卷曲,撩眸一笑,紅唇旖旎,要比細頸上那串寶石項鍊還流光溢彩。
下一秒,她輕輕搭在男人的肩上,眉眼犀利冷然,仿佛史密斯夫婦出事的宣告,不濫俗的毀滅情愫瞬間直擊大腦,危險的音樂響起,新的故事拉開帷幕。
“好……cut!”導演笑得合不攏嘴,周圍一圈工作人員也是熱切地讨論開。
大家大概已經想象到最後這一彩蛋驚喜造成的高價了!
畢竟一位是靠《來自星星的你》火遍亞洲的男神金秀賢,一位是靠自己的熱度就可比肩國民度人氣值的顧亦纾。
雖然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部,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兩位拍,但是勉強畫餅充饑也足夠了。
當天下戲後,三人去吃了韓式新料理,微微燒酒後,轉戰江南新百貨頂樓的一家有名的複古爵士酒吧。
這家會不定時舉辦電影主題晚夜,她們到時,還有未拆的《哈利波特》主題裝飾遺留。
燈光昏昧,音樂慢佻,複古歐式的壁畫裝飾格調地步漫走廊,有凹台的象牙柱捧着羽毛裝飾的蠟燈輕啜,間隔的小巧畫像還能看到電影主演的照片,布置精密絕倫。
一路上顧亦纾作為哈迷都顯得很有興緻,李知恩和崔雪莉心領神會地對視一眼,也被感染得沉浸下來。
三人被引着到小包間,進門一看,發現屋子裡的布置不比外面的遜色。
球弧形的玻璃似高塔讓城市霓虹盡收眼底,白色的泡沫噴向銀灰色的回紋格紋天花闆,枝形小燈與槲寄生一同降下深夜,有着讓人醉得心悅誠服的能力。一尊笑意盈盈的美少年納西索斯的青銅像高舉一面鏡子,背面是稱色的舊鐘,櫥櫃上擺着一排似魔藥冶麗的基酒,櫥櫃下是看着就酥軟的矮沙發,中央是一片微擡的榻榻米,足夠三人都滾睡着看夜景。
顧亦纾将包随意扔在沙發上就開始興緻勃勃地拍照,李知恩也繞着房間細細看了一圈,不時發出贊歎。
雪莉盤腿坐在沙團上,整個人側倚着軟沙發,下巴埋在黑白的輕毯,外面的那隻手臂張揚地搭在扶手上,隻剩一雙透亮的眼,和不灼人的白,顧亦纾回頭拍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她穿着青提綠的長裙,在孤獨的奢華,拼湊的黑白,陳詞的暈光中,美麗如鬼影。靜默的歲月裡,她好像雕金佛龛裡的一捧燭火,自顧自地燒着,任觀客看着。
顧亦纾面色不顯,心裡難過。
自崔雪莉從SM離開後,她們便很少交際,這些年她遇到了很多事,顧亦纾都隻是遠遠地在KKT上關懷問候。
這次連吃飯喝酒這樣親近的事情都要做了,她卻發現,她流血的傷口甚至在腐爛,腳底而生的恐懼蔓延全身。
“啊,這裡還有各種酒桌遊戲呢,我們點完酒來玩這個吧。”
蓦地,李知恩呼喚的聲音像是打破某種秩序清晰的傳來。
她抱着幾盒斑斓的遊戲走過來放在桌邊,開始翻酒單,語氣裡盡是今晚要玩盡興的的氣勢。
“好啊。”顧亦纾狀似無意地笑了聲,坐到雪莉姐姐的旁邊,拉着她的手,像小貓舔舐傷口般:“歐尼累了嗎?要不要拍照,我會給姐姐拍的很好看的。”
崔雪莉微微正身,主動反握,她揉了揉顧亦纾附有薄繭的指尖,溫柔地笑,“不累,纾纾想拍的話,歐尼當然可以做模特。”
知恩姐姐一直偷看着,這時插進來控訴,“呀,為什麼不給我拍照啊纾纾。”
“拍啊,知恩歐尼也拍。”她跪起身湊到李知恩邊上蹭蹭她,把人輕易磨得沒脾氣。
“纾纾現在和Alshey一樣喜歡拍照啊?”崔雪莉邊端詳那些紙盒遊戲邊不經意地問。
當年整個SM誰不知道,Calliope在私下很讨厭拍照,現在卻是變了很多。也是,她在SM的日子再回想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因為可以留念嘛。”她偏轉的頸側劃出一條直線,白膚拉得纖薄,像刀片淩厲:“現在真是老了,感覺記不住東西了,所以像做筆記一樣拍照。”
“說這話,讓我們兩個姐姐怎麼辦啊……”李知恩玩笑地嗔了最小的孩子一眼。
“歐尼們永遠18!”到哪裡都是忙内的小孩子黏黏糊糊地貼上來。
知恩表面嫌棄實際開心地招呼兩人點酒,纾纾随意點了杯後就開始回複嘀嘀咕咕的手機,密密麻麻的待讀,難以想象她給她發送的無數信息夾雜于這些群星中。
明滅的燈下,爵士浪漫,聲心放松,一直隐匿如偷情的苦痛大搖大擺地攤開在整個房間,似乎完全不用擔心被踩到。
崔雪莉看着兩位不斷給予她支持的朋友,身體像是自我感應般溢出些觸手在這個房間裡,星棋挂布繡着封塵的氣息,牆壁信封上黏連千紙鶴的簌動,角落獨自上演的畫作光影,手下如羊皮紙做舊的特色彩蛋……她拼命地汲取這個世界可以留戀的,能抓住她的。
“雪莉想喝什麼?”知恩等待地問,纾纾也關心地擡頭看她。
“這個吧。”
她點點食指按壓的那行。
這杯酒的名字叫“獨角獸的眼淚”。
酒過三巡,她們混亂地玩過幾種遊戲,又叫了幾次酒,開始胡天海地地聊天。
“這裡倒是很适合約會呢,氛圍好,遊戲多,酒也很好喝。”李知恩倒頭揪着毯子的穗穗盤點。
“内。”崔雪莉點頭贊同。
剛才遊戲中她就把頭發低低地紮起,耳朵微燙得恰到好處,難得感受到享受酒精灌入的效力。
“纾纾你說呢?”
兩人齊齊看向倒在陰影隻露出半抹糜紅唇色的人,仿佛在悄悄用黑暗搭建靈魂的容器。
“重要的是,光很少但有效,感覺到安全。”顧亦纾嗅嗅柔軟的織物裡天然的皮革氣息,目之所及是可視的微茫與包容性的暗區,嗳濃的酒味,迷窒的補充,一場避重就輕的逃離與治愈。
“之前纾纾關于采訪的約會不是要求環境好,餐品好吃就可以嗎?原來最在乎的是安心舒服啊。”
李知恩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端着酒杯在崔雪莉的視線中釀跄移動,然後一屁股坐在顧亦纾旁邊,對着人家耳朵吹氣道,“wuli 纾纾明明是很浪漫的人。”
這位果然是三個人中喝得最多的。
“呀,歐尼!”顧亦纾被吹得躲到崔雪莉的懷裡,“太過分了。”
旁邊是柔軟的物什與高大的桌子,背部是姐姐香香的懷抱,香槟從落地燈流向酒杯,她微微一躲,就能鑽進全世界最安全的角落。
遲緩的腦電波對上雪莉姐姐的目光,她裝乖地解釋,“其實是裝浪漫啦。”
崔雪莉粗略地掠過她的眉眼,自然地為她理頭發,讓她在腿上枕得更舒服,李知恩輕笑一秒,拿手機拍她們兩個。
顧亦纾放縱地阖眼,栖息在這片夜色的慵懶裡。昏沉下墜間,好像被人托舉着,整塊頭皮發麻,仿佛過電一樣。
女聲獨白在勉強休止的夜色裡瘋長,如同伶仃的蝴蝶觸角,動人入耳。
“My cheek brushes against his,
我和他親密無間,
Smooth on stubble for a moment,
耳鬓厮磨,
And then it's gone,
可一切似煙雲過眼,
He walks along the platforms into the dream,
他在月台上漫步着 徘徊進我的夢,
Every fiber in me wants to shout and scream: Stop,
可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叫嚣着:别走!
To run across to him, take him into my arms,
想要向他飛奔而去緊緊相擁,
To tell him: I love you!
想要告訴他: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