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茗林呆呆地看着窗戶那邊，我給她削了個蘋果，“聽說生病的人都會吃這個。”我遞給她，她裝作沒聽見，依舊不動。

她已經三天沒有吃飯了，我偷偷讓醫生給她注射營養液，被發現了之後什麼都不吃了，我不知道她這樣想幹什麼。

“你，你為什麼如此的假惺惺，你不是想讓我死嗎，我這樣不是順了你的意？”

她面色慘白，嘴唇也很幹。

“我幫你剪剪頭發吧。”我把蘋果丢到垃圾桶裡，連帶着削皮刀一起。

“你為什麼就不肯放過我，就純粹一點，你是想要所有人都譴責完我的罪行之後再放我去死嗎？”

她喊着，算不上歇斯底裡，因為無力。

“你也喜歡林映星，你們都喜歡她，想要為她讨個公道。”

我靜靜地看着她，“對不起。”我才發現我的想法就是，讓壞人得到報應。

“你太極端了。”我說。

“你覺得什麼是極端呢，是我表達不清楚了讓你覺得，我是突然如此難過的？”

我發現我錯了，所有【原罪】是看到的人看到的，我無法感受到真實的。

她突然洩了氣，靠在枕頭上，“月亮本來就是死的，我也是本來就這樣的。”

“你叫什麼名字？”我突發奇想。

她就平淡地看着我，看着我，什麼話也不說。

—————————

“陳茗林同學呢，剛出院，還很虛弱，大家不要打擾到人家休息。”班主任扯了幾句人話，轉臉看向我，“麥法蘭同學，請你過來一下。”

我有些不安，我突然不明白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了，明明我才是那個擁有更多神格的一方，為什麼卻做不到像卡塔琳娜一樣可以無動于衷。

“近一段時間呢，林映星和你往來比較密切，你知道她的動向嗎？”班主任說。

“她已經死了，你肯定也是這麼認為的吧。”我看着她，“為什麼到現在才介入這件事？”

“你怎麼還懷疑起老師來了，林映星同學沒來的第二天我就向她家長打電話了，人家不接呢，最後還是他們發覺女兒不見才來找我的。”班主任笑着說。

“林映星是被殺害的，兇手是……”話還沒有說完，外面突然吵吵嚷嚷着亂起來，班主任起身去維持秩序。

“幹什麼呢？！還有兩分鐘就上課了，你們快回到位置上去。”班主任大聲喊。

“老師，陳茗林在天台上呢。”一個學生說。

班主任跑到窗戶那邊，樓下圍着一群學生，他們正擡頭看着樓頂。

她慌了，爬到樓下大聲喊：“陳茗林你快下來。”要是她跳樓了，自己的績效怎麼辦，班主任這麼想着。

“喂，就是你殺了林映星吧，快跳下來贖罪吧。”班裡同學的态度是這樣的。

“這誰啊，跑上面刷存在感，到底跳不跳啊？不會就是為了引人注意的吧。”其他同學的态度是這樣的。

“你知道嗎？她之前就假裝跳過樓。”有的人竊竊私語。

“陳茗林，”我打開天台門，對着站在邊緣的人說，“你想好了嗎？”

她回過頭來看我，“你說出來了嗎？”

“沒有，”我呼出一口氣，“還沒來得及說，就被你制造的混亂打斷了。”

陳茗林不說話了，“你是來催促我去死的嗎？”

“是這樣，我不會勸你，也不會救你下來，我隻是過來說幾句話。”

她的眼裡升起淚來，“你不是神明嗎？為什麼不來救我？”

周遭的聲音變得朦胧，她非常決絕地跳了下去，我也裝裝樣子向前跑了幾步。

空氣都安靜了，恰好警笛聲刺進來，和平常一樣刺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