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慶幸自己是島的主人,又遺憾不擅長遊泳的我們,自由就到此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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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卡塔琳娜坐在門口的石頭上,向南方望,“缇拉卡!原來附近有村莊啊。”
這該死的地方,總不會一直在下雪的,到隻是一年四季都在下,區别也隻是雪多和雪少罷了。
“要是按地域分的話,本來就是一個村莊的,隻不過我們住的離他們稍微遠一點罷了。”提拉卡系着圍裙,“為什麼那麼遠,我也不知道原因。”
“哦,那我能去看看嗎?”卡塔琳娜站起來了。
“去吧,注意安全,早點回來。”缇拉卡摸摸她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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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拉卡又失眠了,木屋裡潮悶昏暗她早就知道,隻是最近才感受到,但這也不是她失眠的原因。
她也不想再賴在床上了,缇拉卡下床為自己倒了一杯水,白開水沒有味道,她放下杯子,木質的桌子就發出了一聲悶哼。
缇拉卡走到門口,屋門大敞着,風裹挾着雪,沖進房内,有點冷,這裡一直是這樣。她一直覺得再向北是沒有人的,北面是高山,連動物也很少見。缇拉卡關上房門,坐在了安樂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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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有陽光。”缇拉卡仰頭看天空,伸出左手遮擋陽光,轉頭看向屋内。娜塔莎婆婆坐在椅子上。
“我出門了。”
“嗯,注意安全,早點回來。”婆婆像往常一樣囑咐她。
“需要我帶些别的什麼回來嗎?”缇拉卡穿上靴子。
“不用了,早些回來就好,我想吃你烤的面包。”婆婆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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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光臨。”門上風鈴響的同時,屋内的店員說道。“我要買一些……”
缇拉卡抱着紙袋坐在路邊的長椅上,袋子和缇拉卡都冒着熱氣。
大街除了臨近聖誕時人稍微多一點,其餘大部分也就了了。
提拉卡從長椅上離開,回家去。
“我回來了。”她把東西放在玄關處,彎腰換鞋。
無人應答。
提拉卡擡頭看了看客廳,安樂椅上也沒有人。
她着急起來,把屋子翻了個遍,沒有人。
提拉卡坐在椅子上歎氣,餐桌上留有一張紙條,“死亡來尋找我,我将它帶走了。”
拐杖也沒有了,看來是真的走了。
她把房子一周的雪都踩平了,沒有找到任何東西。
她擴大了一點範圍,雪地坑坑窪窪的,提拉卡,找到一根拐杖。
她把拐杖燒了,剩下的灰埋到了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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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拉卡從安樂椅上起來,去廚房的櫥櫃中拿出了兩個馬鈴薯,她又拎起一個小木闆凳坐在了壁爐旁,把馬鈴薯丢在火光裡,然後等待。缇拉卡抱着肩膀,火光映在臉上。
過了一會兒,壁爐的火滅了。她用樹枝從灰燼中扒拉出來土豆,外皮被染成黑色。
缇拉卡把它拿起來,燙手,在兩隻手中倒騰着,咬了一口,在嘴裡吹涼,隻是馬鈴薯的味道,不太好吃。
提拉卡把土豆放在桌子上,雙手也被草木灰染成黑色,她取了一點鹽巴撒在上面,一口一口地把土豆吞掉。
她關上了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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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拉卡又到了大街上,“歡迎光臨。”她一言不發地走進一家面包店,自顧自地挑選着。
她浏覽過各個櫃台,一個員工忍不住問她說:“女士,你想要什麼?”
缇拉卡擡頭看看她,又回頭看了看展櫃,伸手指了指其中一個,那個店員拿了一個問說:“還要什麼嗎?”
提拉卡搖了搖頭,店員估計把她當成經濟困難的啞巴人了,在她付錢時非常有誠意的說:“我們這裡招員工哦,會不會烘焙的都需要。”提拉卡沒明白她的意思,點了點頭,離開了。
缇拉卡回到了家裡,壁爐裡的灰變得濕冷,雪化了,洇濕了頭發。
她在客廳的各個椅子上都坐了一會兒,壁爐一時半會兒是點不着了,等雪停了,她還要再撿些柴回來。
缇拉卡又在卧室裡站了一會兒,站到一盞油燈滅掉,之後,她躺到了冰涼的床上,一直看着天花闆。
希望今天不會失眠。
(一)
我看着火光,卻總有親切的感覺,喜歡感受它在我臉上跳動的樣子,喜歡聽燒得木頭炸開的,噼裡啪啦的聲音,喜歡這鮮活生動的死物。
我坐在地闆上,娜塔莎婆婆就在我的旁邊,不過她坐在安樂椅上,總是臉朝着大門的方向,也不知道什麼原因。
“地闆上多涼啊,說了你幾次也不聽。”缇拉卡把我拎起來,在地闆上放了個坐墊,“真是不讓人省心。”
我坐回了原來的位置,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數着壁爐裡跳動的小火苗,不知道它是按照什麼來計數的。
“雪停了,放晴了。”我站在門檻上說。
“别太得意了,今後隻會越來越冷,”提拉卡在醒面,“最冷的時候是在十二月的尾巴那邊,之後可能會變得越來越暖和一些,或許。”
“不會還是要一直下雪吧?”外面全是白茫茫的一片,陽光照射在雪上,看得我眼睛疼。
“那不是要看老天爺的造化咯。”提拉卡用手指戳戳面團,“據說是因為附近有海才導緻總是下雪,不過怎麼沒有潮汐味呢?海風總不能從很遠吹到很遠吧?”面團很蓬松。
“我想出去看看。”
“行啊,别忘了回來就行。”
雪快沒到我的膝蓋,大概是因為我腿太短了的原因吧。
我向南方的村莊跑去,雪融化打濕我的雙腿。
村莊的房子離遠看有些樸素,還有白色的炊煙升起,和書裡描繪的雪地村莊沒有什麼差别。
然而等到走近了之後,卻發現不是這麼一回事了,房子被粉飾的,呃,有些過于鮮豔而顯得花枝招展的。
各種裝飾物品挂在牆上,繩上,樹上以及一切能夠放東西的地方,比過節還要熱鬧。人們也穿着很奇怪的衣服,和牆壁一樣花枝招展,讓我不禁懷疑起自己的眼神來。
想要詢問那些個走在街上卻沒有目的地的村民,發現他們無一不背對着我。人是從四面八方來,卻往四面八方去的,我卻連個正臉都看不到。
我随機拽住一個正在行走的人,在他回頭時,我看到有個面具自動戴到了他的臉上。于是乎,我就看到了男人标準的微笑臉,“哦,原來就是你啊,沒面具的小家夥。”
這句話一說出來,周圍的人都轉頭看向我,臉上都是标準的表情,像是定格在那一刻的畫一樣。
我把停在半空的手縮了回去,周圍人似乎在品讀男人剛剛說過的話,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心裡似乎在說着,“什麼嘛。”“累死了。”“來幹嘛呀?”“趕緊走。”這些話。
我慌忙地從四周看向四周,一個沒有面具的女人,站在人群的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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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拉卡忘記了自己有沒有失眠,她為了睡着想了好多事情,而這些事情是變成了夢境,還是變成了重複的記憶。
缇拉卡扶着沉重的腦袋坐了起來,在床沿邊愣了一會兒,下床為自己倒了杯水,客廳的門大敞着,雪花飄進屋裡,沒有吃完的烤土豆,正冰涼地待在桌子上。每天都像這樣。
她在平日裡穿的衣服外面加了一件可以擋風的外套,圍上圍巾,就這樣乘着風雪出了門。
她想到北面的高山看看。
可她什麼都沒有拿。
雪沒過她的小腿了,穿靴子好像并沒有什麼用,冰涼涼沉甸甸的。
缇拉卡在陡坡上走,呼出來的氣又回撲到她的臉上,風裡夾着雪,讓人很不容易睜開眼睛,就算睜開了,除了雪,前方的景物都看不見。
明明已經到春天的末尾了,卻整個春天都不像是春天。大雪掩蓋了地面上的真相,缇拉卡被雪裡的樹枝絆倒。
幸好雪地足夠軟,她站起來把那根樹枝當做拐杖,繼續向北走着,很快她又碰了壁,是石頭。缇拉卡向上方瞟了瞟,是一座挺突兀的陡壁。她向兩邊摸索着,雪摩挲着她的小腿,感到熱熱的。
低頭一看,方才被樹枝劃出了一道口子,正向外流血。缇拉卡皺了皺眉頭,繼續向右挪動,沒有太高的地方了,她的手摸了個空,是個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