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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借力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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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們都說你倆是一對,我還不相信!今日一見,果真如此,柳輕绮,竟然搞上自己徒弟了,你要不要點臉?”

“你要是覺得我沒臉,可以将你的臉皮揭下來給我多貼一層。”柳輕绮道,“不過,如果你長得沒我好看,我是不要的。”

女子毫不在意:“誰揭誰的臉皮,可不看誰好看,而是看誰有實力!”言語剛畢,箫聲愈急,面上罡風凜凜,刀劍刺破空氣的聲音如此刺耳,足以說明他已經腹背受敵。在劍刃密林急促的呼吸聲中,此時此刻,唯有那女子的聲音尚在回響:

“觀微門主,我給你兩條路。一條,交出你的觀微劍譜,我放你連同你徒弟兩命,今夜過後,絕不再來糾纏你,絕不再出現在你面前;另一條……”

她頓了頓,聲音驟然變得冷厲:“就是你把命留在這裡,我也算是為聖教除害。”

柳輕绮笑道:“閣下的原則怎麼變得就這麼快,拿到觀微劍譜,就不為聖教除害了?我可謂你們教主大人眼中釘肉中刺,若你這樣辦差,隻怕他要罰你,真生了氣,說不定得要你的命。”

女子道:“你管那麼多幹嘛?就說,你交還是不交?”

“我交了又有什麼用?閣下可是誰的未亡人?”

就算看不見,柳輕绮也知道她一定咬牙切齒地盯着他。因為箫聲停了,而直覺告訴他,他的臉上現在正釘着一道灼熱又冰冷的目光。這目光成了實質性的風,朝着睫毛位置輕輕一卷。柳輕绮沒說話。他不動聲色地歪了歪腦袋,用臉頰感受風來的方向,已經慢慢轉過身來,測試女子的聲音方位究竟在何處。這時他聽到她冷嘲熱諷的聲音:

“我說過,你不必問我這麼多。若你不交,我自然就要找别人去取。”

“我徒弟?”

那頭沒吭聲。柳輕绮笑了。

“你找他要,當真是爛棋一步。我什麼也沒傳給他。”

“……柳輕绮,你可真自私。這樣的神技,連你最親密的徒弟都不教授?你就這麼怕别人搶了你的位置、占了你的聲名?”

“是啊,”柳輕绮輕歎一聲,“連最親密的徒弟都不多吐露一句……到底,不過沽名釣譽,自欺欺人而已。”

那女聲冷笑:“你也知道?”

“不是在和你說話。”柳輕绮輕輕轉了轉手腕,果然,又聽到那女聲警惕地一呼:

“你想做什麼?”

“我不想做什麼。我隻想問你一件事。”

也許出自輕敵,也可能出自謹慎。女子沒有講話。柳輕绮說:

“你私自離開蠻荒之地要來殺我,若是叫你們教主大人知道了,該當何罪?”

他慢悠悠地說:

“會死嗎?”

此話一出,果然,女聲驟然暴怒,連聲音都提高了兩個度:“你放屁!我來,是名正言順,教主大人給了我明确的教主令。”

“是嗎?”柳輕绮笑道,“那你為什麼要跑?”

“我——”

聲音戛然而止。再湧入耳中的,是匆忙的、細碎的、呼呼的風聲。

“你有無數次機會可以殺了我,現在,剛入幻境的時候,乃至于是我離開振鹭山、剛到蔓城的時候,”柳輕绮說,“那時我就感覺身後有人跟着,不過我以為是魔族的追兵。現在才明白,原來,是多了你這個漏網之魚。”

“你不殺我,是因為不敢殺我。殺了我反而會給你帶來大麻煩,因為你知道,最大的威脅不在我身上,而是如果燕應歎知曉了我竟然死在一個并不在列的魔族手中,他也會找你要一個說法。”

“所以你應當是偷偷溜出了蠻荒之地、跟在這群魔族後面跑來了。你既能開幻境,能讓黑虬進入那個傳聞中的三關,又想要置我徒弟于死地,已經說明了你的身份。”

“——夕蘭族,我說的不錯吧?”

說到這兒,女子仿佛才是真的忍不住了。一瞬破空聲炸裂耳側,當即一聲尖銳的箫聲與大喝一同沖上面門:

“你找死!”

狂風如刀,霎時間劈向他的臉側。與此同時滿地的刀劍叢林立時無限蔓延生長,一瞬間便形成一隻牢籠,将他完全困于其中。柳輕绮身處絕境,四處都是尖銳的、明亮的刀光,似乎彰示着他已在這場突圍中落入了絕對的劣勢,但也因這如鳳啼一般的凄厲箫聲,他終于能在這風易雨嚣中捕捉清楚她的位置——

柳輕绮立時擡手,九霄劍在掌中被動地躍了一下,如一道風般猝然鑽出刀林縫隙,與之剮蹭出一大片火星,金屬碰撞般的劈啪作響的聲音令人眼皮一跳,渾身雞皮疙瘩驟起。果不其然,這女子躲得很快,九霄劍刺了個空,啪一聲釘在樹幹上,但見其緩緩化作烏雲一片,漸次消散。

箫聲陣陣,不絕于耳,風雨大作,頭頂烏雲如山,隐隐有尖銳劍光撕破雲層,沉沉将落。“情”字早已被拆分成數把兵器,一同向他攻來。腳下被困,身遭皆是金屬牢籠,任由他有通天之能,怕是都不能從中完美脫身。雲層轟鳴不止,大地也仿佛受到震動,微微搖晃,劍與刀碰撞不歇,擾得耳側不得一刻安甯。

柳輕绮單手執杳杳,沉靜地站立在劍鋒而下,萬劍同指,狀若一并穿心。四周萬劍盤旋不停,繞過他的腰際、胸口、肩膀、眉心……幾乎将視野完全遮蓋。當然,從任何人的角度,都不可能看到那不起眼到如同透明般的絲線——在他的指尖,生出了細細密密的以白色靈息所凝結成的絲線,不被利劍切割,不為雨水打濕。甚至它從容伸展,探過盈盈箫聲,如蛇般蜿蜒爬行。

箫聲愈催愈急,與風雨交織傾托,烏雲中轟隆隆一片,從一陣陣悶雷中,一把巨劍緩緩自虛空中探出。巨劍上生一隻血紅色眼睛,嵌在劍柄處,滴溜溜亂轉。窺得柳輕绮瞬間,便仿佛看到了什麼人間美味,立即傾下身,調轉了方向,随箫聲急轉而下,迫不及待急促奔來——

可得到的卻是一派虛無。

巨劍轟然而落,地面登時破一個大洞,塵沙四溢,迷了雙眼。但在狂風與冰冷月光下,那原本已然被一劈而中的人卻沒了影子。箫聲霎時停止,與之相配的,是幾聲迅疾而幹脆的金玉碰撞聲。柳輕绮一手握杳杳,另一隻手早已探向樹幹,一把拔起九霄。身上蔓延着的淡淡的白色靈息與女子的青綠色箫聲纏繞在一起,沖破音波與重重利劍,就這樣到了她的眼前。

女子張着嘴,不自覺地倒吸一口涼氣。她體态極為輕盈,在密林間穿梭、躲藏,玉箫依舊停于唇邊,卻一時忘了吹奏。在她那雙美麗的翠綠的眼瞳中,映照出來的是仿若地獄般的形容:

柳輕绮身着一襲黑衣,可上半身卻已被鮮血濕透。他身上的無論哪裡都流着血——他的喉嚨,雙臂,胸口。喉間那道尚未完全長好的傷口再度崩裂,血肉相磨如火石擦一聲蹭響,在層層疊疊如同血池的肌膚間,能看到森森白骨:

他竟然就這樣毫不猶豫,頂着刀鋒所指,從那萬劍叢林中沖了出來!

到底還是個人,到底還是血肉之軀,身遭已然布滿傷口,每一道都汩汩往外流着血,滴在地上,便腐爛了一大片草葉。所到之處,隻消輕輕踏上,便已是一片虛無。

女子大驚失色。可不等她有所表達,一劍已然探過重重枯葉,呲一聲逼近眼前,劍尖一點寒光自喉頭劃過,在她立即側身躲避時,另一劍卻已如水波般輕輕向前一推,猛地自眼前炸開。

雙劍一蕭就此在林中纏鬥起來。柳輕绮使劍極兇,帶着一股寒冰似的氣勢,在冰層下卻又藏一團熱火,直直朝着裂縫湧動。他每一步都幾乎沒有完全踏到地面,仿佛隻是借力躍起,腳下輕盈,雙劍卻凜然交替,劍鋒線線而纏,毫不給人一絲喘息機會。任由女子箫聲如莺如枭,響徹天際,樂音在臉上割出寸寸傷痕,卻依舊不能把他逼退一步。

反倒是女子自己,手執玉箫已經後退數步,腳尖點過竹葉瞬間飛過數裡,眼見眼前終于出了雲煙再無人影,她才松口氣,将玉箫從已經有些僵硬的面頰旁放下時,卻突然聽到身遭傳來“嗤”的一聲細響。

她立即警惕,抓起玉箫,轉頭要看。左邊什麼都沒有。右邊也什麼都沒有。面前卻隐有罡風而過,如柳絮輕輕敷了一下臉。同時,胸口一陣酸麻,她愣愣低頭一看,方見自己胸口已插一把長劍,劍鋒凜凜有月光盤旋,劍柄緊緊貼着自己胸口,而餘下部分,已然将她穿個透徹、鮮血橫流。

但見自己身上已有此慘狀,她卻并不顯得有多慌張,隻是眼中閃過一絲不甘,身形迅速煙雲般消散。柳輕绮立即一抽手,将劍往身前一收,滿臂的血順着劍鋒往下滴,他恍若未見。隻是手指輕輕動了動,擡上胸口,摸了摸最靠近心髒位置的那隻傷口。一道罡風倏忽奔來,一掌要落上他胸口。柳輕绮動也不動,平靜挨這一掌,被擊得連退數步,後背猛地撞上樹幹,吐出一口鮮血。

黑氣蜿蜒盤旋,陡然成形,從虛空中又走出此女,胸口毫無變化,面容清麗如初。沒了陣眼的支撐,柳輕绮眼前的血霧總算散去,久違的光亮重歸,讓他不由輕輕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已是一劍頂上喉頭,強迫着他擡起下巴來。透過半面鮮血與清冷月色,他看到她被風吹亂的頭發和氣急敗壞的眼神。

魔族女長得很美,隻是面容含恨,咬牙切齒。她站立于前,月光卻并不能為她的身形投遞下半條影子。人如幽靈般漂浮,唯有這把玉箫尚有實體,柳輕绮望她一陣,輕輕勾唇笑了一下,低聲道:

“我猜就是。一縷亡魂,恐怕是想來讨要觀微劍譜複活天碎瓊的吧。她都死了多少年了,怎麼,這麼厲害,還沒爛?”

“小子無知,本座不同你一般見識,”女子惡狠狠地瞪着他,“交出觀微劍譜,我放你一命!”

柳輕绮仰着頭,靠坐在樹幹旁,掀起眼皮瞧他。兩人對峙半晌,他突然笑了起來。

女子的劍又往前送了兩分:“你笑什麼?”

“我?”柳輕绮笑道,“我想到了很有意思的事情。你隻顧殺我,想要我手裡的觀微劍譜,我以為你尚對方濯還有希望,想要誘他堕魔,乖乖地将觀微劍譜給你。如今看,才發現我似乎是猜錯了。”

女子的臉色這才微微僵硬了一下。也許是她這時才發現,為了對付這個“勁敵”,她将那個尚且困在“情關”中的小孩兒給忘了。她沉聲道:

“情關絕非那麼好便走出,輕需要三個時辰,重則要三日,甚至可能殒命其中。你休想要他還來幫你。”

“他當然走不出來,當然走不出來,”柳輕绮擺擺手,長出一口氣,“不過,事情可能還不像你想的那樣。”

他盯緊女子的雙眸,從裡面看到一個血淋淋的自己。看到他開口,那聲音血淋淋的,笑意也浸滿了鮮血,順着紋路緩緩往下流。

“……我說過,倘若我可以破了這‘情’字一關,他便也可以。”

柳輕绮始終藏在背後的手輕輕扣了扣地面,打了個響指。即刻如同天羅地網驟然而落,一大片絲線霎時勾連成網,連帶數把利劍,倏忽從天而降。隻是此時攻守已變——這萬把短劍像是突然都聽從了他的話語,于他分毫不傷,隻對面前女子發難。

女子立時撤劍,碧綠雙眸中閃爍驚異,但接着便已轉化而成殺意,唇邊長箫隻消得一吹,層層聲波便如滄海細浪驟然拔高,摔落在懸崖上,濺出的水花便足以将人砸得生疼。她衣帶紛飛,身形有如落下一連串殘影,在劍鋒與劍鋒間迅速穿梭,箫聲所及之處,都會化去一寸又一寸劍鋒血肉。

但饒是她避得再快,也發現了不對勁——這些劍本身就出自于她的手筆,她又是虛魂一縷,殺百遍千遍也不會令她徹底消散,無論如何,她都隻需片刻後就會重聚。但是就在這叮铛響個不停的萬劍叢中,她似乎聽到了某種更清脆、更迅疾、更厚重的風聲。這風聲像是刺入眉心的一根針,令她從骨子裡發疼,不由擡眼望去。

可源頭處尚未被發覺,眼前便驟然一痛。一把利劍竟不知何時已從身側送來,毫不留情朝着雙眼向上一挑。眼球顫抖間吐出一口黑血,盡管下一刻便立即複原,可劇烈的疼痛還是席卷了這顆已經數百年未曾感受過如此感受的心。

她不可思議地擡頭,穿過萬劍與灌木叢,看到那個年輕人站立眼前,臉色陰沉,雙目卻無神。他像是還深陷幻境中,雙眼溢滿黑氣,身上卻纏繞着淡淡的白光,細看來,方見他的肩頭、手肘、手腕、乃至指節都纏了一縷細細的絲線,而絲線那頭,凝成小小的一團,盡數握在柳輕绮手中。

風雨狂嘯中,她聽到柳輕绮帶着笑的冰冷的聲音席卷過耳側:

“我殺不了,不會叫黑虬殺嘛。”

“來,阿濯。師父從來沒親手帶你練過劍,那就在今日,教你一個劍招。”

方濯随着他手指的律動擡起右手,又擡起左手。兩手緊握住劍柄,伐檀劍尖向前,肩膀帶動上半身微微動作,又随着手肘輕動而向前跨一步。随之,他兩手向前,另劍鋒朝下,抵于地面,竟然起手立了個極為恭敬的劍招。

女子摸不透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唇邊吹箫,立時将源源不斷的魔息自箫聲悍然送出。可魔息于身前逡巡,意圖透過每一個身軀上的漏洞鑽入,卻都被他提劍左右一晃,從容化去。下一刻,他的身軀驟然向前,倏然間兩人距離迅速拉近,而那明光閃閃的寒鋒,已從心到手,往眉心一遞,轉瞬近在眼前。

她雙目圓睜,立即明白此時“陣眼”究竟為誰,箫聲如蛇般往前一探,直竄向方濯身後,要來咬柳輕绮的喉間。她本以為他會躲,做好了下一招擋劍的準備,卻不想柳輕绮的頭偏也不偏一下,任由箫聲幻化而成的利刃劈風而來,削向自己身軀半副。

而就在他猛地噴出一口血的瞬間,手指驟然而動,用力向前一送,方濯手中長劍叮一聲赫然提起,撕裂風聲傳來一陣恐怖回音,手指抵住劍柄向外一蹭,登時有如排山倒海、天崩地裂,雲海翻湧而已日月為席,劍鋒化作數把劍氣,橫豎兩劈,伴随着他突然清明的雙眼,身前一刹風雪迷離,劍鋒呼嘯間,身軀向後一拱,被劍氣推出數丈之前,随風聲傳來柳輕绮最後一聲輕歎:

“劍招名為……‘送君千裡’。”

随之聽聞骨縫間一聲脆響,雙臂垂落,沒有疼痛,唯有一觸即分的酸癢,又立即抽身而去。霎時如血雨漫天,一分四段,黑氣橫飛間,玉箫當啷一聲落于地面,萬籁俱寂。

天高地遠,月色明晰,濃霧将散,那始終刻于天邊的字也消失不見。四野渾然空曠,有如無人,一切恩怨情仇,愛恨鳴音,亦于此刻戛然而止。

“情”關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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