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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大夢三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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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世界來說,十年、二十年也隻不過是漫長生命中的彈指一瞬,它懷中的孩子們所經曆的任何的變故都隻是那無邊幻夢中的一點小小的消遣。同樣的,十二年前的振鹭山與現在也沒什麼區别。一樣的山,一樣的雪,一樣一眼望不到的山腳和春色,茫茫白雪覆蓋滿山,湖面結一層薄冰,踩上去發出吱呀一聲響,像是老舊的門脫離了門框,又被誰狠狠踹了一腳。山道上的白桦林挺拔沖天,愈臨近山腳下的幼苗尚未長起來。正值黃昏初始,天邊停着一朵火燒過的波浪似的雲。

兩道身影穿梭在振鹭山頂的山道上,一人身着淡藍色衣衫,一人一身綠,翠得像是剛淋過雨還滴着水的竹子。兩個都是孩子,看着不過十四五歲大小。後面那個年紀小些,看起來很興奮,上蹿下跳像個猴子,手舞足蹈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前面那個雖稍顯穩重,但也到底是個孩子,唇角微微翹着,時不時回頭跟他說兩句話,笑容總止不住。他身量高挑,膚色冷白,長一副相較于身遭人來說都不相同的溫柔容貌,漂亮得像朵栀子花。他正回頭笑嘻嘻地同身後人說話,沒仔細看前方,突然跟一人撞了個滿懷。登時臉上一濕,劈頭蓋臉被潑了一身冷水,身後那人也沒幸免,兩人走得好好的,一瞬間便全變成了落湯雞。

他倆一時傻在原地,呆愣愣地轉頭,便見一個年幼弟子抱着水桶,滿眼不知所措。這孩子看着比他倆都小,比前面這個更是矮了一個頭。兩手緊緊箍着水桶,自己臉上也濺上了些水,看着分外狼狽,隻是與那一臉的驚懼比起來,這些都算不得什麼。

兩邊都愣了很久,這小弟子才猛然反應過來,立即撲上前要去給前面這個擦臉。後面那個一下炸了毛,沖上去抓着他不讓他碰,這小弟子吓得不輕,被他一遮,眼睛就隻盯着他瞧,連聲道:

“師兄對不起、對不起——我走得太急了,沒看見人!實在對不住!”

“哎,”這個說,“你——你撞的是我師兄哎,知道不?”

“好了,雲盞。”

前面那個突然開了口,一把拎起他的後領把他拽出來,聲音倒是很冷靜:“這位小師弟也不是故意的,别吓唬他。”他說着話,還随手擰了一把師弟的衣服下擺,“趕緊走吧,已經不早了。别讓師尊和師叔等得太久。”

葉雲盞倒是很聽他的話,隻是立即苦了臉:“可咱倆的衣服……我師尊又要罵我了!”

“你在路上拿内力或者靈力烘一烘,差不多幹就得了。實在不行大師兄那兒還有備用的外袍,凍不着你。”

這人既是年長些,說得很幹脆。他扯着師弟,迅速下了山,但卻能在一陣風似的卷走之前伸出手壓了壓那小孩子的頭發,丢下一句“下次小心點”,轉瞬就沒了蹤影。

小師弟年紀尚小,眉眼雖然沒完全長開,但卻已能瞧出幾分日後氣勢,任誰瞧見那波光粼粼的黑曜石似的眼睛,都能一眼就望出這人到底是誰。發頂上長了個小小的旋,被那手一揉,便顯得有些亂,卻又偎上一點陽光的熱,登時全身上下都暖融融的。他抱着桶,呆滞在原地,略有些發白的面頰慢慢攀上一抹紅,緊盯着身後看了半天,才垂着頭踏過滿地狼藉,又下了山。

他雖然低着腦袋,卻并不垂頭喪氣,反而帶着一股倔強氣質,好像跟這桶杠上了似的,沒走幾步就把它扛到肩膀上,三兩步跳下一座階梯。而他因何不上山,方濯自然知曉,因為這就是他自己——他立于身後,蓦然撞見年少時的自己,也有些呆滞。他從來沒想到能從柳輕绮那亂七八糟的回憶裡看到自己,他本以為這所謂的“最重要的回憶”往往都是與柳一枕有關的。但事實上,第一眼就由他而起始,這讓他在受寵若驚的同時,也感受到一絲詭妙而奇異的滿足,可它充滿着愧疚,又令人眉頭酸楚,說不出話來。

他記得很清楚,就是這一回兩個不長眼的人猛地一撞,把葉雲盞的注意力給撞了過來。這才讓兩人一月後于外門再見時能有機會相識。此後,他一直便以為當時撞着的是葉雲盞一個關系挺好的師兄,由于當時隻是驚鴻一瞥,故而并沒有看清他的長相。後來葉雲盞沒具體說過那人到底是誰,唯有幾年前突然不知為何對他有所暗示,但今日看來,一切已是昭然若揭。

方濯五味雜陳,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他既愧疚,又激動,又有些遺憾,不自覺地去想,若是他早些能夠知曉此人到底是誰,未來的人生又将如何發展?至少在那時,他所認識的将不止是葉雲盞,也許在柳輕绮更早的人生之中也會出現他的影子。若他最難的那段時間有自己在旁側相随的話,到底能不能讓他更好受一些?

但想到這點,他卻止了步子,無法确認。一時臉上表情微微有些奇怪,他發現自己不能做出絕對确定的評價,有點沮喪。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直到身旁景色已經有些要變動的痕迹了,他才趕緊舉步跟上。

腦中已經迅速掠過了此前種種:這回他才終于徹底确認,之前他所做的那些夢的确不是空穴來風的。有人偷偷在做手腳,之所以沒有痕迹,不是因為功力有所高,而是因為這是個本身就尋不得痕迹的人——有人也想要去一探柳輕绮的記憶,但自己做不到,隻能借助他的手。可憐他始終不曾尋得端倪,最後還是人家親口告訴的他:一個須得無數無辜血骨與皮肉支撐方可在這世上再占一席之地的孤獨魂魄沒有别的任何願望,隻是希望能夠将生前那始終牢牢挂心的事情琢磨清楚。他們隻為了一件事、一個人,竟前後折騰了二十餘年。罪惡到底是不是真的?愛又是不是真的?那些所謂的承諾與一生的夙願究竟是否被得以證實?可這些就好像沈長夢的要求一樣,連柳輕绮這個當事人自己都說不清楚,又如何能找到答案?

正想着,眼前景象已經徹底變換。由于已經經曆過不止一次,他這次倒是挺冷靜的。眼前密密麻麻一片白霧中的細細碎碎的沙塵,眯了他的眼,難受,卻不痛。隻感覺在眼睑中滾來滾去,也許在這種類似夢境的回憶中也不會有太激烈的感受。過了一陣子,眼前白霧才漸漸消失,方濯走出一步,那種無可避免的暈眩感尚未消失,便聽到了叽叽喳喳的熙攘聲音。轉頭一瞧,眼前一片亮堂堂,偌大的擂台正在眼前,從空中眺望,像是一隻巨大的島嶼。四周莊嚴肅穆,高朋滿座。叫嚷的大部分都是小輩,但奇怪的是,向來自诩“穩重”的不少前輩似的人物也面面相觑,交頭接耳着什麼。而就在他身邊,站着兩個熟悉的人——葉雲盞和柳輕绮不愧是天上地下第一好兄弟,什麼時候都形影不離。隻是那時候葉雲盞個子還沒抽起來,看着比柳輕绮矮半個頭,一叉腰,看着就像是小男孩撒嬌。而他旁邊少年那栀子花似的相貌沉靜平和,面上卻擁簇着一種奇怪的笑容。這笑容方濯以前從未見過,看着新奇,卻又自覺某種殺氣重重。低頭一看,才驟然明了:

這圓形的擂台建得極低,身處低谷,與他當年參加的那次英雄擂如出一轍。可見這麼多年英雄擂的确就是按照這個規格來建設的,頂多就是城池不一樣、細節上随着城主自己的喜好有所變化。而在那台上站着個人,雖然離着遠,但是身上的制服卻昭示了他的身份——天山劍派的人。他站在正中間,手提着劍,不知道說了什麼,招來四下年輕弟子的激烈讨論。

十年前在英雄擂上出現的天山劍派的人,方濯不用腦子都能想到是誰。他下意識又朝一邊看去。柳輕绮與他站得很近,兩人幾乎要貼在一起,但他渾然不覺。兩隻手無意識地握在一起,輕輕捏了捏指節,葉雲盞顧及着什麼,不敢發難,隻能在一邊抱着胳膊小聲嘟囔:

“天下第一?真狂!我一根手指就能把他打趴下。”

聲音雖小,卻也招惹了旁邊人的注意,當即一掌被拍上後腦:“對兄長長輩都放尊重點,下山的時候怎麼教你的?”

葉雲盞吃痛,哎喲一聲捂上後腦,委委屈屈地擡眼:“我就說說,師尊你怎麼又打我?”

那人哼笑一聲:“說說也不行。不能慣你那壞毛病。”語罷惬意地吹了個口哨:“不過這位少俠的确口氣大得很。‘敢自稱天下第一的少俠’方可與之對陣,師侄去不去?”

不等柳輕绮回話,葉雲盞立即道:“我去!我去!”結果又被身邊的人呼了一把:“你去個屁,年紀太小,都沒給你報名。”

“沒給我報名還帶我來幹嘛啊?”

“讓你見見世面,臭小子,”令狐千眠笑道,“天天待在山上能學到個什麼?别變成你大師兄那樣的呆子。”

“大師兄才不是呆子呢——”

“哎,師侄,師侄去不去?”令狐千眠一把把他抗議的頭按下去,笑着靠近柳輕绮。柳輕绮的眼睛一直盯着台上的人,這下才如夢初醒,哦了兩聲,說道:“我不去。”

一直站在一邊的紅裙姑娘突然噗的一聲笑出聲。她以手掩唇,雙眼彎成一雙月牙,“哎喲,少見呢,咱們家的小炮仗竟然沒被點着。我還以為現在早就噼裡啪啦炸成煙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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