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网

繁體版 簡體版
恋上你看书网 > 師尊今天又擺爛了嗎 > 第257章 血月

第257章 血月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唐雲意探頭看了一眼,見那衣着,不是尹鶴還能是誰?緊張同時還有瞠目,帶些不安,總覺得出了什麼大事。他屏息凝神,盯着那頭看個不停,見葉雲盞怒氣沖沖,但卻并不那般急躁,才略微放了些心。不看他也知道,尹鶴臉上必然有傷,其中三道裡頭絕對有兩道是葉雲盞弄的,還得把這人押送回來給祁新雪治,也不知道他心裡到底憋了多少火氣。

榻上人也聽到了聲響,努力擡頭去看,喉嚨裡發出壓抑着的痛哼。他方才說的話如此迅速地就得以證實,唐雲意對他也更多些同情,叫身邊師弟師妹安撫好他,扶着劍到了葉雲盞面前,猶豫着說:“師叔……”

“哎,雲意,”葉雲盞敷衍了一下他,“你在這裡正好。幫忙把這家夥擡到裡面去,方便師姐診治。真是氣死我了,要不是這人現在還不能死,早在路上我就把他脖子給擰斷了。”

祁新雪道:“你還要回去?”

“我放心不下,我肯定得回去。”

說着轉頭就要往外走。他這麼一說,唐雲意就知道師尊師兄的事情肯定還沒塵埃落定,将出口的話也被迫咽了回去。祁新雪站在原地,皺了皺眉,眼中情緒複雜,過了半晌,嘴唇輕輕翕動了一下。唐雲意知道她應該在給魏涯山傳音,縮了縮脖子,不敢觸這個黴頭,拖着尹鶴就往裡走。

低頭一看此人鼻青臉腫,一看就是葉雲盞的傑作。不過眼下兩團烏青,嘴唇也像是被割裂一般皺皺巴巴的,外加脖頸處青筋尚未平下,面露痛苦,看着不像是被尋常揍了一頓。他心下裡起疑,還沒問,手裡的人就哆嗦了一下,吐出一大口血來,面上迅速布上青紫色,活像是一隻手鉗住了脖子。

他吓了一跳,一步還沒跨出去,祁新雪就迅速到了身邊,伸指啪啪在喉頭點了兩下,從袖口摸出一隻瓷瓶,從中取出一枚藥丸來,掐着尹鶴的下巴将它塞進去,就地鋪開銀針,對着穴位便幹脆地刺了下去。

葉雲盞與尹鶴的突然歸來讓回風門愈加混亂,唐雲意打了一下午的雜,他不是關鍵人物,但卻依舊忙得團團轉,兩時辰之後,尹鶴的嘴唇才緩緩恢複了顔色,臉上原先鼓起的蛇鱗似的肌膚也漸漸消停,待到不再抽搐時,他的一條命才算是撿了回來。祁新雪的手指上沾滿了血,叫弟子去清洗銀針,坐在他身邊還不敢就此抽身,把着脈又聽了許久,确認了短時間内不會反噬後,才松了口氣。

她将近兩個時辰都不曾移身,一直耗在這個尹鶴身上,起身時扶着額頭,踉跄兩步險些栽倒。身旁弟子趕緊扶了她一把,唐雲意這才發現她的耳後碎發已經濡濕。身後是一灘模糊的、幻影似的昏黃的微光,那是燈。而在燈之外,冰冷繁複的霜天之上,萬層積雲下覆蓋成一輪淡紅色的月亮。月光普照大地,仿佛切碎此深夜所有人的靈魂,似一把利刃,可遏水流。樓頭的冰錐都閃爍着一線血紅色的光。唐雲意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方見得衣擺已被尹鶴沾上不少血迹。斑駁的、脆弱的,像一叢雜亂無章的葳蕤林木,于山崖間沉默無聲。

突然,他的右臂像被螞蟻噬咬、被毒蛇纏繞,猛烈疼痛起來。酸軟的肌膚伴随着黏膩的汗液,好似将肌理全部溶解,劇烈的疼痛登時漫上喉頭,險些便要吐出來,唐雲意一把按住右臂,踉跄後退兩步,卻因躲藏在角落裡,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而彼時在數公裡之外,甚至不做任何僞裝的陷阱上,同樣有人仰頭看到了這異樣天空。虞淩覆了半張臉的污血,順着下颌滴滴答答往下流,擰成了一道長河。髒亂神色下隐匿着一雙将死的羊似的眼睛。隻這仰頭一看天的功夫,面前便一劍襲來,像一道凜冽長風,倏地便削斷了半隻扇面。

“解淮,”虞淩一咬牙,發絲與夜風糾纏,已多了三分狼狽,卻仍冷笑道,“十年不見,你竟還是如此德行,是把劍還不夠,還要上趕着做人家的狗,你竟也甘心!”

解淮收劍回身,衣袂飄飄,半身污糟血迹,衣衫卻分毫不亂。自始至終,他手中的劍也隻是由靈力所凝結而出的那一把細劍,其上毫無光華,隻有淡淡的靈息纏繞。但就是這把劍斬了圍攻數人,此時屍身還堆砌在月光下壘成小山。隻是他身上雖然血迹頗多,手卻不髒,面上已然濺了幾滴殘血,手掌卻依舊光滑如初。

“虞淩,”半晌後他才說,“這是我的選擇,本不必你插手。”

虞淩一雙血紅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勾唇輕佻一笑:“相識一場,提個醒。或許你認為我們聖教固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可修真界同樣能将你逼入死地。”

解淮淡淡道:“你若想死,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虞淩哈哈大笑道:“解淮啊解淮,我早不比十年前,纏鬥如此卻依舊沒能要我的命,你難道還沒發現不對勁嗎?”他一沉面色,眼中登時閃過一道殺氣寒光,“傾天,此話,不是征求你的意見。你這個所謂師弟,我必須帶走。你若想阻攔,大可試試,試試看到底是他先殒命于此,還是你先得手!”

語罷,手腕便向下一翻,那半張扇面轉瞬消失不見,卻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把劍來。解淮面目冷冽,眼瞳閃過此劍出鞘時劍光,像抹了一把湖光于劍鋒之上,波濤滾滾,盈然有水色。

“你不能殺他。”

“死人自然不比活人,可失手另說,”虞淩笑道,“貴師侄都能‘失手’殺了飛烏山齊守樸,我為何不能失手要他觀微門主的命?觀微門主可向來與我聖教勢不兩立,若是出手時奮力抵抗、叫兄弟不小心錯了準頭也是有可能的。”

“你敢嗎?”

“有何不敢?十年都已蹉跎過去,我便不信主上對他還有這般耐心!”

“傾天,”突然,他的面色又舒緩下去,“甭管咱倆到底算什麼交情,有些事,我也必須要勸你一句。總是替修真界賣命到底不是一條出路,你這種人,隻有聖教和天地才能容下。要麼歸我聖教麾下建功立業,要麼就脫離振鹭山,去做個閑雲野鶴人物。你不會真的如此天真、當真認為多立幾件戰功便可以叫修真界徹底承認你吧?兄弟告訴你,錯了,大錯特錯。此等僞君子嘴上說得漂亮,其實心底裡最拿血緣根脈當回事。你非生于修真界,便是最大的罪過。哪怕你立下再多戰功、殺再多聖教子弟,在修真界眼裡也不過隻是贖罪之舉。甚至,還可能贖不完,隻消戰争結束明日,便可立馬橫刀、直接将你吊在行刑台上!”

“未見之事,危言聳聽,”解淮道,“誰敢再起戰争,誰便是天下罪人。”

“隻要能達成目的,成罪人又如何?”虞淩道,“且論十年前,若當真要抽絲剝繭,我便說掀起大戰之人壓根不是主上,你可相信?”

虞淩面色沉靜,手卻已經握緊了劍柄。身後是茫茫寒夜與霜月,落在肩頭便成了一點石子似的風聲。寂靜夜幕中,唯有虞淩的聲音摻雜着寒風,一片雪似的在這枯林外的僵硬空氣中飄飄蕩蕩:

“我聖教已經幾百年不曾與修真界有往來,甚至連打聽都不曾,真正做到了井水不犯河水。這些年來,聖教自然也不容易,蠻荒之地固然有利于我族修行,但誰又甘心一直屈居于此等苦寒之下?可盡管如此,聖教已幾近蕭條,我們也不曾有任何進攻修真界之心,隻因樂念聖女長眠之前曾希望式夷教與修真界之間再無戰争,諸位兄弟姐妹尊她愛她,才換了兩方數百年和平。傾天,你倒也想想,教主大人登位之前始終在中原各地遊曆,偶爾回到聖教,甚至還反對過相關提議,沒有任何想要進攻之心,卻在登位後籌備十餘年發動戰争,這又是為何?他本不欲如此,可你們修真界偏偏将他逼上如此絕路,也将我聖教逼上如此絕路!我敢說,若他不認識柳一枕,十年前那場大戰壓根打不起來,聖教不會死這麼多人,你們修真界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田地!”

話音落地,長篇大論也隻像一枚葉子緩緩飄落。虞淩抹了把臉,将劍背在身後,觀察着解淮的神情。他像是到底還有些顧慮,不打算接着與解淮直面對上,那條右腿也稍稍往後移了移,不動聲色地藏在半身之後。解淮牢牢擋在枯林入口處,神色未變,卻渾似在沉思。虞淩呼出半口氣,眼神從解淮的臉上轉移到枯林,不動聲色觀察着其中情況,口中道:

“兄弟,這事兒若是說要這樣就得個結論,自然是不可能。但你現在還能有條後路可走,便是就此止步,從這兒讓開,讓兄弟将柳輕绮帶走。你放心,咱們今日來的人可不少,若是你一時受到陣法影響、功力大不如前,沒能護住師弟,也是說得通的。主上不為引戰而去,隻為了一個答案。小柳公子隻要到了聖教,此事就與你完全無關了,傾天……剩下的,哥們會處理好,隻要——”

但聞身後“蹭”的一聲劍鳴,好似一束流星直墜而下,直取後心。虞淩反應極快,耳朵略微一動,便眉目一凜,登時回身橫劍相抵。來人眼神甚亮、穿得也亮,像夜間的一枚星子落地。身遭萦繞萬千劍氣,面目冷凝,殺意奇重,步步緊逼毫不留情,一開一合間均如高舉鬼頭刀。寂靜夜間登時光滑四溢,似電閃雷鳴。虞淩叮叮當當與他交手幾陣,突然一回頭。

“解淮!你執迷不悟!”

話音未落,突然喉間一卡。頭頂登時閃過一道光芒,随即又是一道、另一道。虞淩橫劍擋住前方攻勢,擡眼一看,身形當即僵在原地——

但見當頭星光閃爍,隐隐若江流浩蕩,分分直指頭頂,像叢林間的獵人眯起雙眼窺視罩門。再定睛一看,才發覺那根本就不是星光,而是劍光:數把利劍不知何時已經懸于頭上,倒挂霜天,以月光做錦帛,拂過雙刃,聽聞擦的一響。再低頭一看地面,先前帶來的人身遭武器全部消失不見,竟不知何時已凝成數把利劍立于半空。而解淮于身後負手,略向前走一步。頭頂劍鳴數尺,亦微微下沉。一把劍鋒登時抵上肩頭、距離命脈近一寸之遙,身後靠近一段霜風似的身影,一個陌生但清越的聲音冷冰冰地響起:

“姓虞的,我看你是完全不知道棄子是什麼意思。”

“葉——呃!”

剩下的話被吞沒在喉間,化為痛苦的一哼。虞淩的手臂被這人一把鉗住,按着肩膀隻往後一掰,便聽聞咔嗒一聲,手臂連帶着袖口稀稀拉拉往下一落,虞淩面上立即覆上半層細汗,整個人迅速向上一蹬,卻被一劍抵住喉頭,動不了了。

“師兄,”葉雲盞發絲微微有些淩亂,夜風中擡頭,“這人廢話如此之多,看我拔了他舌頭!”

“葉雲盞!”虞淩忍着痛一仰頭,“魏涯山真是瘋了,怎麼會讓你——”

葉雲盞一把鉗住他的下颌,制止了他接下來的話語,随之手指驟然用力,便傳來了隐隐關節錯位的聲音。虞淩瞪大雙眼,手中長劍爆閃,擡手便要刺去,卻忽的感到手腕一沉,連帶着本人都被向後一扯。他一口氣吸到喉頭,還沒來得及吐出,葉雲盞便已逼至身前,一手緊扣着他的下巴,逼迫他張開嘴,劍鋒但一閃,噗的一聲,濃重的血腥氣瞬間便溢滿整個口腔。

血從舌根滾落喉頭,一腔火似的嘟嘟囔囔得進了腹腔,燒得他四肢劇痛,頭顱仿佛要爆開一般,每一根神經上都嵌着滾燙的岩漿似的洪流。此刻這洪流好像一塊枯葉,磨損着肺腑與五官,割裂了血肉與筋脈,在心髒的邊緣來回輾轉、研磨,仿佛下一刻就要破體而出,汩汩律動着絕無半分停息意圖……

面前人的眼睛像一輪月亮,登時便被血色覆蓋。虞淩咳嗽兩聲,卻隻能從喉間溢出些許野獸似的轟鳴。葉雲盞後退一步,以防那東西摔在自己身上,頗為嫌棄地一皺眉。他的面容原本明淨順和,隻是在此刻柔順盡失,銳利冷峻似懸崖萬丈,一眼望去,唯有隐隐迷霧撲朔迷離。

他一把扭過虞淩,壓在手下,從懷中掏出一套繩索勒住他的脖子,向下一壓便制于膝蓋之下。一套動作從善如流,做完這一切才對解淮說:

“師兄,我先将這厮送回振鹭山,随後再來接你們!”

“不必,”解淮道,“你去了,就不必再回來,以防有後招。”

葉雲盞看他一眼,欲言又止,但還是點點頭。不用說也知道,虞淩落到他手裡肯定得不着什麼好。他一發完狠,便又難得這般乖順,帶着人便火急火燎地走了。解淮一直目送他消失在天際盡頭,才略略一松手,漫天的利劍像雨點似的噼裡啪啦落下來,他瞥了一眼,便轉身要往密林裡走,倏地見林中靈息浮動,一道流星似的金光直沖而上,一頭撞破天邊。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