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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枕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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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早之前,魔族始終在修真界有一個極為特殊的刻闆印象:非常善于交。

其實這一點,很早之前就有人澄清了——人家隻是民風開放了一點,伴侶不像民間和修真界那樣要求從一而終(再說了能做到的人又有幾個?),若是感情沒了,那就換下一個,交不交的不也得看感情麼,感情水到渠成了,不就自然交了嗎?

由此可見,這的确是一個很容易就能理解的行為。但是放在修真界那就變成十惡不赦的了。用葉雲盞的話來說,就是“魔族在行房時如果不在床上,修真界都會将其認定為是足以砍掉腦袋的罪過”。

為此,方濯倒是很理解——修真界跟魔教打了這麼些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當然得對對方嚴苛一點。魔教還說修真界的都是一群僞君子沒一個好玩意兒嘞。方濯也不覺得這樣的宣傳怎麼樣,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他也不會去愛上魔教女。不過有一樣謠言倒是傳得漫天風雨,其構建謠言世界程度,無所不用其極:

魔族是長生不死的。

茶館内熙熙攘攘、飄搖漫天,柳輕绮捏着那隻茶盞,完全按捺不住自己滿臉八卦神情。他偷聽真的沒什麼水平,若是人家在他面前,一瞧他的神色,便能準确定位到被他偷聽的人的具體方位。

一隻腳踏在凳子上,讓身子呈某種略顯傾斜的态勢方便偷聽大業,很與時俱進的招數。用手遮在嘴唇上,緊蹙着眉頭似乎在思索什麼哲學問題,盯着那塊脫落了牆皮的灰痕研究半晌,也非常有創新精神。但将脊背緊貼着人家的脊背、耳朵緊靠人家的側臉,那就一點兒也不專業了。此刻那人正偏過頭看着他,柳輕绮便當即收了神色,一臉高深莫測,轉頭看他。

此人乃一介大漢,身量魁梧,面容糙硬,人像一座山,手指便像是山上的巨石,捏着酒碗,一雙牛似的眼睛轉頭靜靜看他。柳輕绮白衣一身,手執茶盞,看上去非常風雅,被戳穿了也不氣,擡手做敬茶狀,老神在在地說:

“今日得以在此茶館中見到傳聞中的江濤先生,在下萬分榮幸,以茶代酒,聊此一敬。”

大漢說:“我不是江濤先生。”

柳輕绮說:“哈哈哈認錯了。”

他當即便轉頭,抄起桌上的鬥笠就要走,卻突然又被大漢喊住,轉頭一看,啪地一聲酒碗已被捏碎,一雙眼睛擠在深谷似的眉頭下,渾似一張鳥瞰懸崖俯視圖:

“剛剛是不是你在亂喊亂叫的?”

柳輕绮從容不迫:“是。”

“如今又來偷聽?”

柳輕绮義正辭嚴:“有理由的。”

手掌一拍桌子,震得滿地亂晃,大漢悍然回身,神色不虞:“理由?說來聽聽。”

柳輕绮說:“因為我是魔尊燕應歎,我的确長生不死,我就是最牛的。”

此話一出,全場寂然。數雙眼睛登時便對準了他們的方向,在短暫的沉默後,滿座人立即起身,拔刀的拔刀出劍的出劍,紛紛一聲高喝撲上前來,方濯卻早有準備,一手轉出伐檀,輕念劍訣,當即便攔在原地,而轉瞬間,兩人已經如一陣風般卷出茶館,臨走前方濯還不忘将桌上的一壺茶給捎在懷裡帶走,待奔至開闊地,劍訣倏地一調,一道劍光便驟然落身于前,伐檀劍光大放,捎帶二人起身,隻一瞬,便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天際盡頭。

方濯禦劍上天後才将劍身加寬,随即坐下來,舉起茶壺,往嘴裡倒了最後一口茶。柳輕绮在旁邊嫌棄他沒出息,方濯隻笑笑,慢條斯理地咽下之後,才反唇相譏:

“你有出息,說好了要穿新衣服出行,你不穿?”

“你好意思說?你有病!”一提這個柳輕绮就來氣,“給我買粉色的,有病吧你!”

“你不喜歡粉色嗎?”方濯倒是無辜,“你說你喜歡我才買的啊?”

“玩笑和真心話分不清嗎!”

“你說的很真啊!”方濯道,“而且,那衣服,不是你自己付的錢嗎?”

柳輕绮反駁一半,戛然而止。他也學着方濯搖搖晃晃地坐下來,以手撐頭,思忖片刻,冷靜地說:“我想吐。”

方濯有時候覺得柳輕绮的腦子确實是有點不太能理解。其實他們一路從衛城飛到青靈山,不多久也就到了。路上忍忍,拿個包裹接着,吐就吐吧,别吐外頭就行,仙尊也得注意一下影響。不過好歹這也隻算一輪折磨,撐過去了,這事兒就算完了。柳輕绮卻不。他非說如果想要一路暢通無阻地前往青靈山,就得給追殺他們的人以無數假消息。方濯深以為然,詢問他的高見,柳輕绮說:

“潑髒水。”

于是他在民間的随便一個地方都成了魔尊。今日魔尊在這兒偷了人家一把花生,明天魔尊在那兒搶了人家大姑娘敲衣服的棒槌。魔尊在衛城的茶館裡跟随從搶酒沒搶過,魔尊在安城的花樓門口大喊要男的。魔尊在這兒,魔尊在那兒,魔尊無所不能,魔尊到處都是。魔尊在大街上和魔族随從卿卿我我花前月下,魔尊走進成衣店要求将一件滿是牡丹與綠葉的大紅花棉襖收入囊中。魔尊左右奔走、神出鬼沒,魔尊像風像雨,也像神經病。

這就是他的策略。簡單來說就是,犯了賤就跑,反正也沒人知道他是誰,惡評全由燕應歎一人承擔。

自然修真界麼,滿江湖風言風語的,都說魔尊在這兒在那兒,自然要去應驗。驗了之後才發現竟然是故人,但可不巧,故人發完瘋已經跑了,隻留一地餘音,靜待諸位欣賞。

民間對于魔尊的态度本就帶着一些污名化的意思。畢竟是魔族,還在蠻荒之地,普通的凡人是很難進入的,而魔教教衆也并不是都有着像燕應歎那樣的“我就爛!”的決心,僞裝也很到位,所以也沒有多少人知道“真正的魔族”是怎樣的。故而以訛傳訛一番下來,魔尊的形象便産生了些許偏頗。

不過也沒什麼好說的,無非青面獠牙、相貌醜陋,看一眼能把隔天的晚飯都吐出來,不過不要輕易就吐哦,因為他——

“殺人如麻。”

柳輕绮站立在山巅,面對一輪夕陽,以手為劍,嗖嗖地做樣子,嚴肅地說:“所有見過魔尊的人,都死了!所以,也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死沒死。但是今日,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魔尊會分裂。魔尊的腦仁一分兩半,一個給了大花袍子,一個給了秦樓楚館的男人。”

“……”方濯有些忍不住笑了,“你也真不怕燕應歎找上門來啊。”

“他來正好。”柳輕绮斂了神色,“我正要問他。”

此刻兩人已站立在青靈山山頂。爬上來的過程比方濯想象中要艱辛許多,因為身邊這個暈。平鋪直叙地飛他就已經很痛苦了,吐得有如平頭百姓見燕應歎,再拔高,徹底完蛋。

故而兩人爬了上去。青靈山遠不如振鹭山高,對于兩個天天進行爬山運動的健将來說根本不在話下。一趟下來,臉不紅氣不粗,甚至還能叉腰作詩。路上風景不錯,方濯很少爬這種黃黃綠綠的山,因而頗有些新奇。

他上一回上青靈山,還隻是揣了滿懷的悲苦,為了和林樊與封刀會面,夜晚一路禦劍上山,甚至沒有在意周遭景色。現在看來,青靈山更像是振鹭山的另一個極端對比,一個青山綠水、霞蔚雲蒸,一個風刀霜劍、不毛之地,如此一比,僅從景觀質量來看,高下立判。

等到了山頂,方見上頭有一小片平原,繁花滿地,搖曳生姿。轉過一面崖壁,便看到有一座小院坐落在雲霧藹藹中,旁側豎了一叢青翠竹林。青靈山果然名不虛傳,正是隐居的好地方,隻是看着,便讓人心曠神怡。

方濯跟随柳輕绮走到崖邊,默不作聲地關注着他的反應。就算是柳輕绮突然要往下跳他也能立即便出劍将他接住。但是面對着千山萬壑,看了一路振鹭山所未曾擁有過的水秀山明,柳輕绮似乎也突然恢複了塵世的心意,萬分惬意。他笑容滿面地看着他說:

“這地方果然好啊。怪不得他們要來這裡隐居。”

“以後你要是願意,我們也可以到一個像這樣的地方來隐居,”方濯說,“甘棠村……還是有點冷。凍了一輩子,等塵埃落定的時候,還是找個暖處吧。”

他慢慢走上前去,握住了柳輕绮的雙手。柳輕绮背對着一片幽深山谷,漸漸地,笑容隐去了。他不再說話,而是在方濯的陪同下回了那個院子,借着夕陽最後的明光看清了院中的一切——石磨,田地,枯萎的穗子和一張已經幹癟的草席。一條石子路從院門鋪到房屋門口,清淩淩得在夕陽下閃着暖黃色的微光。窗戶上貼了尚未摘下的窗花,檐瓦有一處破損,還殘留着雨水的痕迹。一切都好似被突然暫停了時間,隻不過是歲月停留在這一刻。來的人終将會來,而留下的隻不過是時光的灰燼。生死之事從來不必糾結,回憶的折磨也隻是光陰的把戲。林葉高聳入雲,若刀劍收刃,月光斂鋒。

柳輕绮卻突然說:“我不喜歡這裡。”

方濯看向他。柳輕绮的目光沒有停留在庭院,而是落到了竹林旁的那一隻水井處,方濯發現那裡有一隻搖籃。這小東西像一瞬星光,猛地照得心底透亮,他心頭一悸,用力握住了他的手,卻被柳輕绮慢慢掙開。繞過水井,在青蔥綠野間看到一隻墓碑靜立于此,墓前放了三隻空盤,沒有祭品,也沒有焚香。

阿緣之墓。

風響簌簌,四野無聲。

一切昭然若揭。

方濯這輩子可能都會記得這一天的夜晚。他們直截了當地來到青靈山,沒有繞路,也沒有東躲西藏。比想象中要順利太多太多,一路上柳輕绮都很高興,笑得沒心沒肺的,有那麼一瞬,方濯簡直也已被他蒙蔽。

他心想這七年,無論如何,師尊是真的開心還是裝出來的平靜,他還是能有所知曉的。他可能是真的已經在三日醉夢後打起精神,也可能被沈長夢所刺激,執意找回當年真相,但直到上了青靈山他才知道,其實一切都是假的。

他一點也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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