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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伐檀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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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濯得了柄神兵的事完全沒有壓住,從他拿到這把劍的那一刻起,振鹭山上下似乎都将目光投過來,一雙雙眼睛黏在他的身上,覺得有些傳奇。

因為他與振鹭山本山萬劍峰的關系簡直不同凡響。正如唐雲意所說的,萬劍峰“一次都沒有對他開放過”,這是真話。有人說這就是緣分的問題,方濯與萬劍峰無緣,而萬劍峰之中的把把長劍也沒有一柄是屬于他的,去了也沒用,隻是徒增無趣,也有一定的道理。從最開始拜入觀微門之後,方濯就開始想着要去萬劍峰挑劍的事。可好巧不巧的,那一陣子非常忙,魏涯山帶着幾個人到别的門派去學習了一圈,回來就給内外門的弟子都加了新課,休息時間極度縮短,搞得大家敢言而不敢怒。有的甚至以前在山上沒有過任何傳統,比如蹴鞠一類,雖然山上不少正值青春年少的小孩兒們,精力旺盛沒處使,愛踢這個愛打那個是人之常情,可具體問題也得具體分析,放眼而去振鹭山上的綠色,就是外門弟子身上衣服的顔色,再看一眼平坦的地方,便覆蓋了冰雪,白茫茫一片。

在這種環境下踢球,摔不死你的。愛打掃衛生的又少,平常石闆路上都經常落上一層薄雪,誰愛天天守在路邊上去掃?所以振鹭山有強身健體的課,但大部分都是直接跟着解淮的武科并在一起,一邊揍别人,一邊挨揍。平常娛樂項目也多,高山上有它自己的好處,年紀小點的坐在一塊木闆上滑來滑去,年紀稍稍長些不願意做這麼“幼稚的事情”,就折一根樹枝打“雪球”。雪球易碎,所以最開始攢雪球的人就會往裡面多注入一點靈力,以保持雪球不至于松散到碎裂,能撐那麼幾十個來回。雪球或者是在地上滾,或者是在空中飛,這些自小練武修行的少年們對待自己手中的力氣多少都有點數,會把雪球抽得遍體鱗傷,但是不會一棒子打翻。

這隻是基礎的兩個玩法,人人都經曆過,更别提那種團雪球砸人、或者是掰冰塞在面餅裡面當冰棍之類的事情了,隻要是在振鹭山長大的孩子們都玩過,因而熟門熟路。方濯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在天山劍派,林樊他們小時候也玩這個——都是高山深澗,日日白雪,老祖宗閑的無聊,非得把門派建這麼高的地方,爬到一半都累死,下個山也像要了命一樣。要是能有點山下百姓奉的煙火,那确确實實是碰到了真心虔誠之人。沒有像住的低點的同僚那樣的好時光,就有自己消遣的玩法,玩得也不亦樂乎,花樣繁多,能寫本書。所以以往振鹭山很少會像普通中土那種住得低點的門派那樣設計各種各樣的活動,魏涯山純粹就是看人家跑來跳去精神滿滿,自己也眼饞,發誓要将振鹭山上下也跟人家門派一樣盈滿青春的綠色,故而怒而加入蹴鞠課,大家都一起來鞠。

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都很高興,很激動,一個兩個搶着鞠,課上人滿為患,蹴鞠場熱熱鬧鬧。但每過幾日,大家就都開始找借口,不鞠了——倒也不是熱情如此快得消弭,而是振鹭山的客觀條件實在是不能允許他們對這項運動動心:在一個弟子盯緊蹴鞠助跑數步大喝一聲蓄力一腳要提出神之一球時,突然腳下一滑,啪一下摔到了地上,屁股先着地,球紋絲不動,倒是給自己摔了個四腳朝天,大家也就是哈哈大笑一陣,或呼朋喚友,或獨自觀賞,笑過了就算,不放在心上。而第一個不小心摔斷胳膊的人,也隻是多加關照,送下場去找回風門包紮,接着踢下一個。但是當因此事而骨折的人多到三個之後,弟子們就好像商量好的一樣,在第三個中招之後迅速與蹴鞠場劃清了界限,發誓以後再也不靠近。沸反盈天的蹴鞠場輝煌了幾天,又迅速回歸冷淡,弟子們該讀書的讀書,該練武的練武,再沒有一個人提到要踢蹴鞠的事情,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這一茬一樣,實行冷處理。

沒人捧場,自然也就不能再有後續,魏涯山幹不下去了,隻得悻悻取消課程。可憐了正巧碰上方濯第二次入門之戰大勝的那一年,他不得不奉命去鞠,外門弟子太多魏涯山管不過來,就總逮着内門的薅,想當年方濯和裴安之祝鳴妤一衆人含辛茹苦忍氣吞聲地天天打卡寫報告上交,足足半年方才解除禁锢,那半年自然由于初入内門的諸多事宜再加上個可有可無但是占據了極大時間的蹴鞠,導緻他完全沒有騰出時間來去萬劍峰。

那是最後一次萬劍峰對他開放,但是他卻沒有抓住機會。在蹴鞠課終于結束之後,他們又迅速地進入了年終報告時期,年末總是最忙的,于是他們總想開春也好。可開春後魏涯山又突然被下了蠱,視金錢如糞土,撥給柳輕绮一把錢讓他自己玩去,自然大徒弟就當成了個鈴铛拴在褲腰上,跟他出去遊山玩水胡亂逛了兩個月,迷迷糊糊的什麼沒玩成,回去後得知一個消息:

萬劍峰由于靈脈出現異常,暫時關閉修理了。

偶爾出個小差錯,并沒有什麼問題,方濯沒覺得有什麼,反正當時天下太平,他用不着。

第二次他終于想起來要去的時候,卻在半路上被人叫走,柳輕绮忘了個祈願,狠狠睡了一覺,醒來福至心靈突然想起,火急火燎地把他叫走了,這一回又沒去成。

第三次要去時,振鹭山又開始舉辦大型招生計劃,柳輕绮當然不想幹,全把活推給他幹,可憐方濯十七歲,咬牙切齒頭頂大鍋硬生生将這場小型招生會給辦成了,收到了魏涯山的禮贊和柳輕绮的一頓晚飯,第二日在屋裡睡了一天,再一度耽誤了去萬劍峰的行程。

最近一次再如不久前,花嶺鎮中事讓他深知自己需要得到一柄最适合自己的劍,明了挑劍之事再不可拖,抽空要去萬劍峰時,卻在半路遇見裴安之,得知因走火入魔一事故而萬劍峰被關閉了,再度中止在行程之中。

因而說他與萬劍峰無緣,也确實如此——次次想去,可次次連門都沒摸到,難道不是無緣?就連廖岑寒和唐雲意去選劍的時候,他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脫不開身,要麼就是師尊跟着一起去的,要麼就是同門師兄弟陪同,上次去萬劍峰還是參觀,大概是在十年前。

但要硬說是真的隻有緣分使然,也不至于:萬劍峰總不可能就那麼巧,總是碰着方濯要去的時候不給他開門,期間有很多次機會萬劍峰沒有任何異常,路上也不會有人突然阻攔他,他完全可以去,但他都沒有去。他沒有那麼忙,也沒有那麼多事要做,可到底人是有惰性的,在不特别需要一件東西的時候,也許他并不是如自己想象一般将它放在心上。所以與其說是他運氣不好撞不見萬劍峰開門,不如說是他不夠勤快,倘若他能在某一個無風無浪的尋常的午後動身去往萬劍峰,都不至于落到四年來沒有一把佩劍的下場。

自然,他也就無法碰上“伐檀”。

後來方濯想到他們的相遇确然是許許多多曾經發生過的事情的總和——但凡少一件,都讓他無法得到這把“伐檀”。這不是天山劍派臨時給他打的劍,而是已經在那裡放過很多年。它曾經擁有一個主人,隻是這個人一生未尋到機會去天山劍派取走它。而從最開始的時候它的價格就是五百兩,近十年來不漲價不跌價,穩得很。天山劍派也算是恪守承諾,隻要那個人不來,這把劍就未曾出世。直到前幾日,柳輕绮飛書一封給天山劍派,要重新取回這把劍來,并且将手谕奉上,天山劍派才依言取出此劍,由柳澤槐護送而來,物歸原主,送回到觀微門手中。

因為這把劍曾經的“主人”,正是柳一枕。

對于柳一枕,方濯的看法與感知已經在這些混亂而又絲絲相扣的經曆之中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如果說他最開始隻是好奇,并且還帶着些敬畏,那麼現在敬畏已經沒有了,隻剩下困惑,還有些厭煩。他理應去喜歡、敬重柳一枕,因為這是他師尊的師尊,教導出來了“柳輕绮”這麼一個人,撫養他長大這件事已經是個奇迹。沒有人可以質疑去将一個襁褓中的嬰兒撫養成一個健康快樂人格健全的青年這件事的重要性,他在這方面已經取得了十分偉大而嚴肅的成就。方濯應當感謝他,因為沒有他就不會有柳輕绮,這些所謂的悲傷與歡樂、以及年少時的夢魇和朦胧的感情,當它們一點點揭露、慢慢明晰之時,柳輕绮作為一個身份以外的人走進了他的心裡,這種對于生命最忠誠的敬畏就愈加的深重。

而當他的心在與柳輕绮這個人慢慢相挂鈎時,柳一枕的形象卻始終在他們原本就很難靠近的距離裡面飄蕩個不停,他是個死人,卻不是個一般的死人。若是他将知道柳一枕是如何死的、又是因為什麼而死的,這倒還好。可分明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告訴他。柳輕绮雖然不說,但當這些事總是時時刻刻與柳一枕似乎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時,他就總是要沉默一陣,但是最終出口的,卻依舊不是真心話,這讓方濯覺得很惱火。

柳一枕到底是誰?一張平鋪的白紙,一面斑駁的銅鏡?一把将會劈開所有黑暗的利劍,還是那一張覆在棺材表面的故弄玄虛的白紗本身?他那樣重要,那樣受人追捧,本應名滿天下,卻為何杳無聲息?他明明活在無數人的回憶之中,在八年之後依舊被人牢記、被人緬懷、被人追殺、被人用作誘餌去做不明所以之事,卻為何從來都沒有人主動提到過他?他是否如一道流星,一旦飛過便隻随記憶落在腦海深處、權當隻是一場奇緣?是否如大海來潮拍打崖岸,當岸上衆人紛紛擡眼相望時,卻看到的隻有在浪平之後的縷縷陽光?他在,或者不在,已經成了一個問題。他曾經活過,又或者沒活過,也在此刻難以被界定。一個已死之人,自己便于守口如瓶,可别人對他若是隻字不提,就說明此中絕對有着不可告人的貓膩。他當被人懷念的,有“懷”便有“念”,不應當所有人提到他都如同見得洪水猛獸,不予置否。越諱莫如深的态度,便越有淺顯的秘密生怕别人發現,而對待死人依舊如同對待活人一樣時時刻刻留心着自己是否落入他人的陰謀,說明此人在死了之後依舊沒有抹除他對于别人的影響。但這深藏着的絕不會是福祉,而是災難,唯一應對的方法就是不加以面對,盡力遺忘,正如在湖邊俯身投入一顆石子,未必會被人所發現,但倘若站在高山上向下丢去,便顯然将激起一層波浪。而在那波浪之後所将發生的事情,往往不會是什麼喜事。

也許是抱着這樣一層隐憂,也有可能是一點更不為人知的心思——柳輕绮的一味躲避與隐瞞做得太不是時候,方濯覺得自己不被信任,這樣的惱怒與無力感從仁城之後就一直萦繞他至今。他總得知道點什麼,這是一個尚且年輕的青年所特有的對于真相的死闆的認識。他必須得知道柳一枕到底是誰,必須得明白他師尊和柳一枕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所以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選擇了迂回戰術:沒有直接問柳輕绮,而是去找了另一個姓柳的。

柳澤槐早知道他要來,嚴陣以待,桌上放了茶,手上攥着隻橘子,也不吃,就那麼盤。盤一個不夠,又伸手勾了一個過來,兩個一起盤,頗有一副富貴老大爺風姿。

方濯也有備而來,他打的是要跟柳澤槐多謝鑄劍的名号,實則早就想方設法地把話題往柳一枕身上引。柳澤槐怎麼知道他們師徒倆這破事兒,聽了一陣真心實意的感謝與天花亂墜的誇獎,早就飄飄然險些要上天了,絲毫沒有意識到這是個坑,傻樂着連頭都沒低,一腳就踩進了方濯的陷阱裡:

“師侄,看你這麼喜歡這把劍,師叔我也沒什麼好送你的,便送你一句箴言,以後切莫在你師尊面前炫耀它,我怕你師尊給你把頭擰下來。”

“怎麼?”方濯說,“這是我師尊送我的,我炫耀它也是感謝他為我做到這種地步。怎麼就有性命之憂了?”

“感謝他?可别感謝他。”

柳澤槐嗤笑一聲,擡手丢了個橘子到天上,又啪一聲接住,另一條腿随之支起來,沖方濯招招手,示意他将耳朵貼過來。

“這把劍給你,你師尊自然是真心的,可若提到這劍的來曆,他可是千萬個不願意。知不知道為什麼這把劍一直放在我們那兒那麼久?就是因為這是當年他師尊柳一枕定下的一把劍,結果消息剛傳過來,鑄劍爐都還沒動手,大戰就爆發了,他師尊運氣可差,直接死了,這把劍在他死後兩年方才出世,柳一枕見都沒見着過它一次。”

“直接死了?”

柳一枕的經曆和結局,方濯也算是略知一二,但僅限于他知道柳一枕參加過大戰、然後死了這兩件事,他因何而在大戰中受傷、又因何而死全然不明。既然并無法知道全情,那麼就當做自己完全不知道,方濯隻似自己從未聽說過柳一枕這個人一般,問道:

“師祖未能有緣見到這把劍,這确實是可惜,但世事已了,人死不能複生,不過一把劍而已,為何我師尊又連提都不願提一次呢?”

事實證明,他這樣的策略确實有效力,柳澤槐哎喲一聲,原本支起的腿放下了,頗為驚訝地看着他。他狐疑地說:“你真不知道?”

“我對我師祖,隻知道一個名号,”方濯說,“其餘的事情一概不知,我師尊也不曾告訴過我。”

“不曾告訴過你?那他也沒告訴你當年燕應歎掀起這場大戰就是為了他柳一枕?”

方濯搖頭。

柳澤槐大籲。他原本盤着的兩隻橘子徹底失寵,一隻被丢給了方濯,另一隻則握在掌心,剝了。似乎是不敢相信得到了這樣的結果,他對于方濯的回話看上去分外驚奇,而又若有所思,嘴裡吧唧吧唧嚼了兩瓣橘子,才斬釘截鐵地開口:

“你師尊羞于跟你講。”

“什麼?”

方濯自認将抵達真相邊緣,橘子剝到一半也不繼續了,倏地直起了身。柳澤槐瞥了他一眼,又丢了一瓣橘子到嘴裡,想了一會兒,随即以手扶着桌子,作勢要站起來。

“不行,這事兒我做不了主,”他說,“我得去跟你師尊商量一下能不能跟你說。”

“哎,師叔!”

方濯慌忙攔住他:“不能去,師叔,本來我正是因為他死鴨子嘴硬不肯告訴我,才來問的你。若你不願說,不說就是了,可千萬别告訴我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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