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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觀微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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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輕绮的胸腔跟一隻火爐似的劈啪作響。他臉色慘白,額角溢了細汗,想說話,卻又捂着胸口用力咳嗽了兩聲。

“你先走,這是沖着我來的,”柳輕绮攥緊了拳頭,很疲倦地掀了一下眼皮,“你的那把佩劍着火壓根不是為了殺你而出現的,隻是為了把我引出來。阿濯,這是我自己的事,我若活下來是我運氣好,活不下來,你也别摻和。”

“你說什麼呢,誰不知道整個振鹭山就是你最好相與,想趕我走也不用用這種方式吧。”方濯擡眼看了一下不遠處,那裡依舊是一片塵埃滾滾,花神像雖然恐怖,但無論如何,它也隻是一尊雕像,論速度完全比不過兩個長了腿又膝關節完全沒有任何問題的年輕人。

柳輕绮的手握着方濯的手腕,用力攥了兩下。随即他又咳嗽起來,這回終于咳出了血,氤在指尖像一團濃稠的紅霧。

方濯握住他的手安慰他:“師尊,就算是跑不出去那我也跟你一起死在這兒,你别擔心,我不可能會抛下你的。”

“我擔心的就是這個,你才十九歲,你有什麼必要死?”柳輕绮歎了口氣,咳血一事讓他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又沙啞,“要早知道如此,便不該叫你跟着我來花嶺鎮。要死也隻是我一人,不必為了自己的恩怨還搭上徒弟一條命。”

“這個時候說這個沒意義。”方濯咬着牙把他的胳膊搭上自己的肩膀,拖着他的身子,回身看到越來越近的滾滾塵潮,原本的驚慌、恐懼與強烈的絕望感突然在那一瞬間消弭了,他站在原地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某種奇異的似乎與追求生還一事毫不相幹的解脫感突然蔓延上心頭。

他原本是打算拖着柳輕绮再跑兩步的,可不知為何,那一刻他突然不想跑了。他抱着柳輕绮倚靠在牆邊,擡手拍了拍他的後背,以此驅使他能更咳出一點血來,放輕了聲音,說道:“師尊,咱們是不是馬上就要死了?”

柳輕绮半死不活地點點頭。

方濯說:“那你說和這個幻境的制造者有恩怨,是什麼恩怨,可以告訴我嗎?”

花神像拖家帶口,帶着濃濃的煙塵踏過整個振鹭山,蓮花劍劈開夜風的聲音如同一隻火把,驟然點燃了方濯的心。柳輕绮倚靠着牆壁緩緩地坐下,他的粗氣喘個不停,聽到這話,卻突然擡起眼看了方濯一下,然後笑了。

他拍拍方濯的側臉,聲音裡蘊含着某種特殊的情緒,低聲道:“傻孩子。”

方濯捏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掌貼上自己的側臉,那時他想說什麼話,卻一直沒說。他從柳輕绮最深處看到自己的臉上因為方才的一番奔逃而塗滿了汗水,也從他的目光中瞧見一團灼熱從天而降,便這般出現在自己身後,可那一瞬他無瑕自己的生死,他跪在地上,心頭一跳一跳的,扶着柳輕绮的肩膀,隻想說:“我……”

“我”什麼,他并沒有說出來。他看到柳輕绮慘白的笑容,緊接着一隻手墊到了他的後背,他整個人被一股大得近乎于不可思議的力量一把扯了起來,這力量讓他猛地摔到地上,踉跄了兩步之後,後背撞上冰涼坎坷的沙地,煙塵猛地灌進他的鼻腔與喉嚨裡,這讓他忍不住用力咳嗽了兩聲。

随即他猛地跳起來,眯着眼睛狂拍了兩把自己面前的塵嚣,幾乎在那一瞬間眼淚就掉下來了:“師尊——”

可眼前的一切卻讓他忍不住僵在了原地。那團追擊了他們一路的、全由方濯的一把佩劍所燃起的熊熊大火已經化成了無窮無盡的黑煙,這煙把他嗆得眼淚鼻涕一起掉,喉嚨裡像是塞了一塊煤,燒得五髒六腑都在疼。可就在那火團原先抵達的地方,正插着一柄三尺利劍,其上花紋光芒暗轉,雖是不曾刺眼如月,卻依舊足以刺破陰霾。

對此劍,方濯再熟悉不過了:這正是觀微。他一時又驚又喜,驚的是不知為何觀微會突然出現在這個幻境裡,喜的是二人終于有救了,他正欲在煙塵之中去将柳輕绮扶起來,卻忽然聽到一聲沉悶的巨石撼地的聲音,花神像擡起那一雙狀若舞蹈的雙腿,一步一坑,就站在面前二十尺的地方,慢慢地向着他走來。

而在煙塵微微散去的刹那,方濯看到離自己不遠的地方的牆邊坐着一個人。或者說,先看到的不是他的人,而是胸口前的一柄灰沉的暗淡的東西。觀微劍沉默地立于沙塵之中,其上暗紋又亮了一亮,這才将整片場景都照得更清晰了一些。

坐着的那個人正是柳輕绮,他雙臂軟綿綿地垂下,後腦磕着粉牆,脖子沒骨頭似的歪向一邊,滿臉都是血。他的胸口插着一柄長劍,正是那柄花神像手中的蓮花劍。蓮花劍刺透了他的心髒,将他整個人牢牢地釘在了牆上,他的眼睛似閉非睜,嘴唇還在蠕動着往外吐着血,染濕了一整片前襟,也将他整個人浸染得狼狽不堪。

方濯在那一瞬間幾乎要停止呼吸。煙塵驟然襲擊了他的心肺,一把攥住了他的聲帶,讓他簡直發不出聲音來。那一刻他大腦空白,雖然耳朵并未受到波及,而卻在那時已經完全失聰。

花神像在距離他十尺之外的位置停住了。方濯站在原地,看着它慢吞吞地俯下身,用那一張微笑着的充滿慈悲情懷的臉慢慢靠近了他。前文曾說過這是一尊雕刻得十分精美的花神像,人們為了創造它幾乎用盡了所有對于“美”的認知,它身着錦繡華袍,手指挽成蘭花的模樣,托着花的那隻手上塑了一串金珠,而抱着的琵琶也是宛如玉石打造一般晶瑩剔透。它有一張雌雄莫辯的面龐,眉間點了一道花钿,滿頭金銀珠翠,而面龐也如翡翠玉刻一般光亮如新。

這是一尊慈悲的、溫和的、幾乎寫滿了整座花嶺鎮所有希冀的雕塑,也是一尊冷血的、無情的、一把劍就可以穿透一個人所有的防禦的殺戮成性的雕塑。

方濯眼看着它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捏着花的細長的手指也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在一刻方濯感覺到無窮無盡的威壓,讓他幾乎動都不能動一下,隻能仰着酸痛的脖子,就那樣漠然地看着它逐漸逼近。其實那時方濯該想着害怕,或者是離開這裡,可他的眼神卻一直停在花神像的面龐上離不開,他就好像在那一刻喪失了所有的智慧一般,隻是靜靜地等待着死亡的來臨。

那兩根手指像是打算直接捏爆他的頭,方濯在那千鈞一發之際轉頭看了一眼,看到柳輕绮胸口開了一個大洞,癱軟在牆邊,滿臉血污,一點也不漂亮。

難為他那時候還能感覺到又無奈又心酸:柳輕绮死的時候自己沒來得及給他重新擦擦臉……卻突然感覺到頭頂那兩根即将觸碰到自己太陽穴的手指停住了。

威壓轉瞬間消失了一瞬,突然一聲悶雷炸響在方濯耳側,猛地一下把他炸醒了。他反應過來的第一瞬間就一個側身躲過了花神像的襲擊,兩步跨到柳輕绮旁邊,跪倒在他面前,一隻手擋着柳輕绮的身形,另一隻手隻來得及握成一隻拳頭,幾乎毫不猶豫地便這樣以肉身之軀迎了上去。

那石塊降落的速度極為迅猛,方濯能感覺到自己的瞳孔在劇烈收縮,即将落到他臉上的瞬間,他下意識閉了眼。

可想象之中的疼痛或者是隻是一眨眼的死亡并沒有到來,方濯閉着眼睛等了很久,卻依舊隻能聽到自己粗重的喘息聲。随即他聽到另一段微弱的呼吸,是來自于他身後的,他連忙睜了眼,想回頭看看身後人的情況,卻發現面前隻停着一雙由石頭所雕刻而成的踏着舞步的雙腿。

花神像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直起了身,它面帶着微笑,卻仿佛側耳細聽一般,靜靜地在聽着什麼動靜。方濯吞了口唾沫,什麼聲音也不敢發出來,隻來得及回頭要去看柳輕绮,卻在對上他師尊的臉的那一刻愣了一愣。

方濯眯起眼睛,看了半晌,又擡手給他擦了擦臉上的血,将那濕潤的碎發往兩側撥了半天,才确信自己确實是沒有看錯。

比起他所能看到的之前,柳輕绮絕對是又年輕了幾分——或者說,他恢複了他的少年模樣,一個方濯從來沒見過的年齡,一個似乎隻生存于他人的口中、而幾乎無人所能複述出來的獨屬于話本裡的年齡。

他正發着愣,身後卻突然傳來一聲金屬碰撞的響聲,這讓他趕緊回頭查看情況,卻親眼目睹了所謂驚人而又無比詭異的一幕:

一把長劍正憑空橫于面前,劍影穿透月光,如雁過水面一般輕盈留影,其劍身寒光四射,卻在此時同那花神像狠狠地撞在一起。花神像難得顯露出如此狼狽的形象,雖然它的面部依舊笑容滿面,卻沒來由地給人帶來了一股計劃途勝變故之後的慌亂與狠毒,以及在面對着突如其來的麻煩時所呈現出來的震撼的不安。

方濯跪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觀微劍和一堆石頭打架。兩邊打得很是激烈,觀微劍越打越亮,若是人,想必現在眼睛都已經打紅了,而花神像明顯不是觀微劍的對手,二者激烈地還了幾招,觀微劍橫掃出一道劍鋒,便逼得那花神像頻頻後退,撞碎了一排排的房屋。觀微劍将其逼遠走了幾步,突然回身劍指方濯,上下跳了一跳,方濯才如夢初醒,趕緊回身去扶柳輕绮,顫着手給他将染滿了血的衣襟往傷口處牽了牽,正不知到底是否要拔出這把劍時,卻突然感覺到蓮花劍跳了一跳。

方濯暗叫不好,正欲擡手直接将其拔出,卻晚了一步,但聽一聲石塊驟然墜地的聲音,身後的煙塵再度席卷了方濯的全部視野,可那把蓮花劍卻已然從柳輕绮的胸口處啪地一下飛出,跟随着花神像的召喚直直地撞去,而再看花神像,也已經跪倒于地,微微低着肩頸,已經看不清表情。

兩把劍纏鬥之間看不出勝負。借着這劍鋒碰撞的聲音,方濯從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朝着一片煙塵裡的柳輕绮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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