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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劍也将不聽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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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濯剛拜入觀微門下的時候十六歲。在他還未成為内門弟子時,柳輕绮在外門唯一負責教授他的東西,就是教他讀四書五經。振鹭山于此倒是想得很周全:入門的也并非全是靈根鼎盛之人,難免有有着仙緣、但是可能一生也無法觸及其修行之端的,到了年歲、已經不可能再有所長進時,再蹉跎下去,便是誤了一生。振鹭派那是教人修行的,不是喊人過去上蹿下跳學上數十年結果終是一事無成的,故而四書五經要學,普天之下讀書人所閱之經史子集也要學——柳輕绮就教這個,坐在上面看人讀書的時候,困得比方濯都快。一截蒼白的手腕便從他的衣袖裡掉出來,像是一隻攏了翅膀的從水上一躍而過的白鳥,方濯便藏在書本之後,隻露出兩隻眼睛,悄悄地打量着這個昏昏欲睡的年輕人。他一看他就是一整節課,瞧着他蒼白的手腕、沾了墨水的袖口與未被書冊擋住的另半張臉。日光從窗口斜照進來落在他的發端,為他鋪上了一層淡金色的淺淺的光圈,方濯看了半晌,出了神,心猿意馬之間,就想給他擦擦。

其實那一年柳輕绮也不大——在剛教方濯的時候,他也才剛剛十九歲呢。柳一枕抛下他孤兒寡兒,死得很是爽快,可卻苦了振鹭派當時的數位師兄弟姐妹,拿這位師弟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柳輕绮在柳一枕死之前好歹還算是坐有坐相:至少師尊正于面前,他怎麼着也得隐藏一下。柳一枕一死就好像是徹底扯開了那一層假面,暴露了本性,從此再也沒人見過柳輕绮晨起主動跑到尋風崖練劍的情景,也幾乎再也沒人見過柳輕绮端端正正坐在桌前的模樣了。

他就像是一隻雪貂,睡得昏昏沉沉的,往左一傾、又往右一傾:你别想喊醒他,就算是僥幸叫他醒了,所能見到的也隻有一雙渾濁的淡然的似乎什麼都不會使之發生半分騷動的寂靜的眼眸。也正是這雙眼睛給了他很大的誘惑性:方濯在很長一段時間内,和同窗們談論起柳輕绮的時候,都十分堅定地認為柳輕绮就是已經得道升仙、登峰造極,如今這副年輕面孔隻是因為求道得意而悟了駐顔之術,此人一定已是彭祖第二、再不濟也得是耄耋之年,不然怎麼那雙眼睛一天到晚的就是睜不開呢?

當然最後結果自然是方濯連人帶心被震懾了個痛徹心扉,連帶着感情也被吓得大打折扣。在初聽自己這小徒弟跟自己掏心掏肺地表述了一番有關于敬仰前輩以及向師尊學習的深切精神之後,柳輕绮捏着他那支筆,拿筆杆往自己頭上撓了撓,轉頭瞧着他:

“什麼?”

方濯跪在他身邊,趴在桌上擡眼看着他,那時候還很虔誠:“師尊,徒兒以後一定會像您一樣,努力修行,堅持練武,争取在江湖上打出自己的名号,給師尊長臉!”

柳輕绮的眉毛像是皺了,又好像是沒皺。像是聽懂了,又好像是沒聽懂。他的臉色就好像被澆了三層熱水那樣驟然一紅,又突然一派蒼白。随後他笑了,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事實證明并非),方濯似乎是從他那笑容裡看到兩份窘迫。

“這個,”柳輕绮說,他用手撐住下巴,轉頭與方濯眼睛對着眼睛,“你從哪裡聽說的這些?”

“嗯?”方濯沒聽懂。

柳輕绮很有耐心地跟他解釋:“你是從哪裡聽說的我,‘努力修行’,‘堅持練武’,還有……在江湖上打出了自己的名号?”

“……嗯?”方濯又眨眨眼。

于是就這樣,在他那十六歲的、年輕而稚嫩的單憑着一腔熱血就能立志打遍天下無敵手的脆弱而又正直的心中,深切地留下了柳輕绮那一句輕描淡寫的話:

“這些,我都沒有,少俠,你應該接受一個事實,那就是你要拜的師尊,他真的就是個廢物。”

方濯坐在床邊捏了捏眉心,覺得有點頭疼。此前的事情并非已經在腦中徹底消弭,雖然記憶已經模糊不清,但卻依舊還有着一些線索可以順之而尋得源頭:他想起來他和柳輕绮唐雲意一同下了振鹭山,跌跌撞撞來了花嶺鎮,把屁股跌成了八瓣兒。柳輕绮本來在睡覺,随之被他好說歹說勸來于深夜往花神廟一觀,結果師弟莫名其妙變成了一棵大桃樹,他和師尊一塊兒死了。

……死了?

方濯突然覺得胸口一痛,他下意識擡手摸了摸,卻隻摸到自己身上熟悉的布料,一張皮還是老老實實待在胸口上,半點破洞都沒有。

而身邊依舊是振鹭山上他的房間的景象,除卻窗外是一片荒原而絕非振鹭山上的茫茫大雪,簡直就好像是在一瞬之間突然被召喚回了師門之中。

方濯走到門前,推開門,登時一片風雪撲面而來。眼前又恢複了振鹭山的景象,似乎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門口那口逆季節生長的荷塘更是于月光之下閃着細波縠紋。

路上安靜得沒有一個人,無論是臨靠着他住着的其他的弟子的庭院,還是原放置在路邊、橋上的粼粼燭火,均是安靜如夢、沉默不語。整個夜晚鴉默雀靜而噤若寒蟬。方濯握緊劍,順着小道一路向前走去。他住的地方離着柳輕绮不遠,最開始讓他選住處的時候,也是為了離柳輕绮近些,才選了這個屋子。這裡其實無論是從地理角度還是從周邊環境來看,都并不算得上是上乘,頂多隻能是說得過去,而方濯僅僅隻是因為這裡離着柳輕绮的庭影居最近而毅然選擇了此處,細細想來,倒也有幾分值得揣摩之處。

不過現在并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方濯想起自己在花嶺鎮所經曆的一切,做出了三種可能性:一是他已經死透了,現在這裡正是西方極樂世界,隻不過他到死也逃脫不了振鹭山兩日一次的早課,所以就算變成鬼了也不安生;二是這本就是南柯一夢,他從不知道什麼時候做了一場大夢随即在夢中同師尊師弟去了花嶺鎮,然後在夢裡死透了之後回來了,好像也說得清楚。

第三就是這是一場幻境,不知從何時何日所布,也不知是何人何事所選,總之,他身處于其中,明确地知悉如果這真的是一場環境,那麼布置幻境的人一定很有點本事。

在短暫的思考之後,方濯決定去找柳輕绮。唐雲意的屋子離他此處也不遠,便見得一派漆黑沉靜,方濯提着劍過去看了一眼,窗戶大開着,屋内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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