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感覺到圭賢調整了幾次位置試圖正對着她，他們沒有一點接觸，溫熱的水穿過兩人之間的溝壑重新四散環繞。

距離近到能聽見呼吸聲。

沉默了大約有半分鐘，她的想象經過了一場天馬行空的跋涉終于落定在她眉間，一個帶着水汽的吻。

肖潇眨了一下眼，在他退開之際倏然擡起手臂摟住了眼前之人的脖頸，水滴嘩啦嘩啦下墜。她本以為會驚他不穩，但沒想到圭賢并未動容而是直接在水下伸手攬過腰際，兩人貼緊，鼻子相湊間他已經準确找到了唇瓣。

呼吸交融，唇齒相依，即使在暗中好像也能看見兩個人克制的目光交錯而過。肖潇軟綿綿地把下巴搭在他肩頭，小聲地喘着氣。

“...出去吧，泡久了頭暈。”圭賢找到她的手牽住，等她平複後說道。

“...恩。”

喝了水出來時已經九點多了。剛泡完兩個人身上都熱乎乎的，肖潇步子邁得很小，有點酥軟地靠着圭賢，講話也帶着鼻音，“不想走了。”

圭賢捏着她的手指一根根把玩，順着她的話：“那留下來，我們一起過完秋夕再回去。”

肖潇果然有些嗔意，懶洋洋地看着他，“可爸媽還在等我呢~”

圭賢像模像樣地皺起了眉：“這可是我們在一起後的第一個節日呢——”

肖潇噗嗤一聲笑出來，“人家情侶都說要過什麼七夕節、聖誕節，我們要過中秋嗎？”

“内，因為哥哥可是傳統男人呢。”

“哈哈哈哈哈傳統男人哈哈哈。”肖潇被他的話戳中笑點，“真的嗎？”

“嗯嗯！”圭賢強調：“忠誠可靠、宜室宜家。”

肖潇目光流連又忍不住笑，“怎麼辦，這樣的話我走不了了。”

“走不了的話——那麼隻能背你了！”圭賢拖長了語調假意思索，然後松松肩膀半蹲在肖潇面前，“上來。”

他真的是十分有眼色的男朋友，承得下暗許、接得住矯情、哄得了别扭，不至于完全遷就又不會罔顧本意，分寸拿捏得恰恰好。時間給予他的曆練像一杯醇香的酒，将每個時段的風味都醞釀其中。

肖潇笑着伏到他背上貼着他的左臉蹭蹭，略有迷離地打了個哈欠，“我好像有點困啦。”

溫熱的呼吸打在頸間有些窣窣的癢，圭賢直起腰，“呀，别睡啊。”

天際明月如盤，交疊的陰影在月光下緩緩漫過石階。肖潇在他身後哧哧地笑，“好，不睡~”

猶豫和忐忑在人為編織的夢境裡囫囵地滾過，終究還是由喜歡占了上風。

...

虹夕諾雅的一景一物都藏着日式的清雅，消遣項目也極多，作為度假酒店用來身心放松地消磨時間再合适不過。第二天他們一直待到中午才離開，又繞路去吃了Wakadori的雞肉料理才趕往機場各自回國。

肖潇的飛機比圭賢早一點，但到上海時也已經夜幕四垂。

到了家她就蹦過去抱了抱爸爸媽媽，“想我了沒！”

“我才不想呢，我看你是樂不思蜀了。”黎程女士一拍肖潇的屁股，“塵土滿面的、還不快去換身衣服。”

一聽她這麼說肖潇使勁在媽媽身上蹭蹭，又翹起下巴：“老爸！黎女士說她不想我，是真話還是假話！”

肖樓玉接過女兒的包，“我看不真，而且現在的劇本裡都不流行這種口是心非了。”

黎程女士被爺倆的一唱一和圍攻也不氣，轉頭喊：“陳嫂，準備開席吧。潇潇下來晚了我們就把她的螃蟹分掉。”

陳阿姨笑着催促肖潇趕緊去換了行頭下來吃飯。

肖家一向講究也愛折騰，家裡裝飾各個時節盡皆不同，肖潇一路上樓就看到牆面和擺設都已經換上了秋天特有的氛圍，才有種離家很久的感覺。

坐到席間，黎女士倒了一杯幹白，肖樓玉面前擺了一小盅黃酒，肖潇卻是兩者皆有。桌上餐具也換了節日的主題，滿滿都是應季的鮮食，西瓜還特意雕成了蓮花樣十分有中秋氛圍。

吃完飯張羅着分了月餅，用精緻的小碟裝着，叉了幾塊嘗試數種口味，“今年我最喜歡這個雲腿的。”肖潇窩在沙發裡看爸爸從門外進來，仰頭看他，“老爸你嘗嘗——天晴了嗎？”

肖樓玉接過叉子，“雨沒下了雲還厚着，月我們是賞不了了。”

這一片的建築都相距較遠也有精心布局的花園掩映，因此光污染少賞月也得宜。可惜這會上海受台風“莫蘭蒂”影響多陰雨，中秋的賞月計劃“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