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築後按照原計劃出發去泡湯。圭賢牽着肖潇下池，蹚水到隔間後忽然問：“怕黑嗎？”

“恩？”

“這裡有冥想之湯。”他指了指。

肖潇從“光之屋”大面柔光的牆闆上移開眼神往一側看去，确實有一個明暗交界的入口。她撩了撩水，順勢松開兩人牽着的手靠到一旁，“等會去。”

圭賢于是規規整整地安坐在距離她兩臂遠的地方，他穿了一件圓領半袖，下擺随着水波有不明顯的起伏。看着她拆開前台送的一網兜小玩具一股腦倒出來，然後選了可愛的一個一個把它們攏在身前，飄遠了又抓回來。

一隻小鲸魚晃晃悠悠地遊到他面前，他瞄了正在挑選玩具的肖潇一眼伸手截獲。

“為什麼抓走我的魚。”肖潇目光清淩淩地向着右邊望來。水霧蒸騰，發梢半濕又不帶一絲妝飾，明明是極清麗的景象，偏偏耳垂的嫣紅小痣如同紅梅落雪，平添幾分幽遠。

圭賢動了動指尖頗有些定力，看着一同被她排斥在外的小海馬小章魚，一臉正直：“我是在收留傷心的小魚。”

肖潇輕哼一聲擡起手臂，水波蕩開，濺了一點水花在圭賢的下颌又零零碎碎地落下。“我又沒有丢掉它。”

氣氛靜谧，但并沒有想象中旖旎。隔間内光線柔和均勻，即使背牆臉上也不太有陰影。圭賢往後一靠，面上無比自然地順了一把頭發，眉梢微動，半露額頭、風神舒朗。

實際上他在水漫過腰際時就有些後悔了，這幅場景雖說不上坦誠相見但也極其親密了，剛剛的狀況好像更适合延續溫情的氛圍才對。

隻是看着肖潇下水後也有點不甚自在，圭賢反倒不再束手束腳。她平時極少流露出羞澀、尴尬這種非常私密的情緒，一直很自然、大方、笑意盈盈。直到略微親密一點後，他才捕捉到了一些可愛的小情緒，通常這代表了她的心緒起伏。

“但你不是要回上海嗎？”他放慢語調，趁虛而入。

肖潇被他坦蕩的目光看得有點窘，一寸一寸地移開目光。“這跟魚有什麼關系？”

“跟魚沒關系，跟我有關系啊。”他嘴唇微鼓講話就變得嘟嘟囔囔，尾音漸強，有點理直氣壯的别扭。

圖窮匕見。

肖潇張了張嘴，偏頭睇了他一眼，安撫道：“我又不是不來了——”

圭賢捏着鲸魚的手頓住，眼皮一撩，“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20号之前吧。”肖潇看了看他神色又補了一句：“會給你帶禮物的。”

“還要每天FaceTime才行！”圭賢要求。

他的語氣惹得肖潇頻頻側目，但還是點了點頭。喜歡的人在溫泉裡泡得白白嫩嫩的沖你撒嬌(?)的時候隻要答應就好了吧。

肖潇這麼想着油然而生一股氣概，她破開水面上前兩步執起圭賢的手，語重心長：“放心——我會盡快回來的。”

圭賢：“...”

這孩子好像代入了什麼奇怪的角色。

他問：“20号有什麼事啊？”

“噢是一個朋友的車展， Eldorado是他幫我做的改裝。展後派對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肖潇語帶期待。

圭賢思索了一下，“雖然消息還沒放出來，但21日我應該會去錄Radio Star。這個是公開活動嗎？”

“嗯~派對是私人的啦，前面活動半公開？有受邀媒體的。要是能去的話我讓鄭志寰多安排一張邀請函。”總不好持情侶邀請函入場。

而且和主辦人畢竟是初次見面，不參加前面行程直接來派對的做法在社交場合不太講究，倒是媒體，可以讓鄭志寰打個招呼。

但對于這些隐晦的規則她也沒說什麼，隻是把決定權交給圭賢。

圭賢選擇暫時按下，“好，我回去看看工作安排。”不然答應也是白答應。

泡湯不宜過久，他看了一下時間順勢攥住了肖潇的手相攜往至暗處走去，準備體驗一下“暗之屋”。

肖潇由着他行進，通過一條連系着底端的狹道前進，他們的身軀漸漸被包覆進黑暗。四周幾乎全黑，如回歸胎中，在此處冥想應該連面部的肌肉都能松散下來。

圭賢适應了幾分鐘才能看到水中極其微弱的光芒，“Joya。”

可能是視覺阻礙聯動了聽覺，肖潇隔了兩三秒才回複他，“Mhm.”

人到黑暗處聲音會不自覺放低，像是身懷隐秘、像是怕有驚擾，氣氛到此刻才漸漸旖旎。

這裡隻有水聲回蕩在靜谧中，看似在暗處可以别無顧忌，實則各自的一舉一動都被水流牽制。浮動、震蕩的水波，在肌膚上攀爬的水漬，一切觸覺都被放大，想象最是勾人。

他在做什麼呢？肖潇下意識地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