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大小姐在樹梢間穿梭，林蔭茂密，這些樹生得又高，我看不見下方仲家人的動向，但大小姐的動作很笃定。

“這兒！”

大小姐腳步一頓，轉而借着矮樹向下躍去，我緊跟其後。

那幾個仲家人也不是吃素的，聽到林木間的響動，早就拔出劍來蓄勢待發。她們沒丢暗器，看來不是所有門派都和荼蒙派一樣。

大小姐一馬當先，提劍便刺；我沒了銅劍，還剩個劍鞘，也夠用了。

仲家人常年合練，默契十足，但我與大小姐對對方的劍路也熟，第一次配合進招，雖然稱不上天衣無縫，也算是相得益彰了。

大小姐劍招尤其兇猛，比我往日見過的都要再淩厲三分。吓得我抓着機會就用劍鞘敲暈了仲家人，生怕她出手太重，不小心傷了人家性命。

這下可以去追謝芝峤了。

我有些猶豫。現在請大小姐回去也太無情了，但是帶她去找花子娆感覺也不妥當。

“阿巒。”

大小姐一開口我就害怕。

“你有很多事瞞着我。”

不是疑問句。我明白了，她還在生氣。

“也沒有很多吧……”我偷瞄她的表情，假面擋着，看不出有什麼特别的。

“告訴我，我們去救謝道友。”

大小姐上一次對我這麼強硬還是在錢家村的時候。我都有點懷念了，至少打何由敬時不用費腦子。

算了，該來的總會來的。

“想要謝芝峤的還有花子娆。我們原本該合作，但現在，我身上的傷是她做的。”我破罐子破摔，“大小姐，你回去吧。我真的很謝謝你，但是接下來恐怕隻能我去了。”

沉默，但沒有太久。

“阿巒。”大小姐伸出手，在假面上輕輕摩挲。這副易容很精巧，若不是我這些天一直和她混迹在一起，絕對沒法第一時間認出她來。

“虞家人有虞家人的責任，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

“我們一起把謝道友帶回來。”

昨晚大小姐一定帶着我走了很遠，我們奔跑了沒多久，就找到了下坡的地方，一路到達了溪流處。

東九在我們頭上引路，花子娆肯定想不到我還有這個寶貝。因為大小姐的突然出現，我開始追趕謝芝峤的時點比預想中早了許多，我一下感覺很有希望了。

“停下來吃點東西吧。”

“我不……”我下意識就要拒絕，但大小姐停下了腳步，我也隻好駐足。

大小姐遞給我一塊幹糧，其實我自己的包裹裡也有，但我沒敢推辭。也不知道她的氣消了沒有。

從大小姐要求一起出發開始，我的心就跳得很快。我認為原因有二，一是我一直在狂奔；二是太陽漸漸出來了，曬得慌。考慮到現在我已經停下了步伐，心跳卻依舊沒有放緩的意思，我認為主要原因是第二點。

我咬了一口幹糧，不得不承認大小姐是對的。我真的餓了，幹糧啃起來格外香甜，我幾乎是狼吞虎咽。餓着肚子、體力耗盡是對付不了花子娆的，她可不是什麼簡單角色。

大小姐默默地把水壺遞給我。

“謝謝。”我很想跟她說點什麼，大小姐太沉默了，沉默得讓我心裡七上八下的。她以前話也不算多，但也沒這麼過分的。

“嗯……大小姐，你是怎麼找過來的？我……”我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又犯蠢，忐忑讓我口不擇言了，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呢。

“我的體質比較特殊。”還是熟悉的什麼都往外說的大小姐。

我下藥的事顯然被她發現了，我又要不敢看她了。不過願意搭理我就好。

“作用于靈體的藥對我沒用。驚醒後我做了易容，出門看到幾個仲家的道友在往思過洞趕。我擊暈了她們，走出通道看到你挂在崖壁上，就先上去等你了。”

原來大小姐還幫了我這麼多忙。昨天我實在意識不清，竟然全然不知有人在旁。幸好來的是大小姐。

“……謝謝你。”多餘的話，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大小姐突然轉過身來，凝視着我的眼睛。

“怎麼了？”我被她盯得心慌，又想後退，卻被她按住了。

她一字一字吐出來，我很難不去注意她柔軟好看的嘴唇：“阿巒，不要再瞞着我做危險的事。”

實在太曬了。

我感覺到熱意。臉頰、四肢、心口，到處都是。

我忽然很想見謝芝峤，特别特别想。

謝芝峤，怎麼辦，我好像喜歡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