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一側是牆東，對面自然就是牆西。仲家迎天下術師，可謝芝峤為什麼會在對面那個“受罰”之處？我得去看看。

我匆匆向大小姐道歉：“抱歉了道友，有空一定陪你練劍，我現在恐怕要去對面看看。這情況很不對勁。”

不想大小姐毫不猶豫道：“我與你一同去。”

我訝異地看向她，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如果謝芝峤真有什麼事，我十有八九會和仲家起沖突。虞家和仲家交往已久，大小姐和我相識不過數日，一旦事情往不好的方向發展，大小姐要作何應對？大小姐不至于想不到這一層的。

我嚴肅道：“虞道友可想清楚了，你是虞家下一任當家，一舉一動隻怕不能随心所欲吧？”

大小姐直視着我的眼睛，正色道：“我理會得。但且不提謝道友于虞家數人有救命之恩，我與阿巒道友是君子之交，阿巒道友有事，我豈有坐視不管之理？如果謝道友果真與仲家有誤會，我居中斡旋，事情或有轉機。”

說實話，因為大小姐奇特的性子，“知己”也好，“君子之交”也好，我都隻當是玩笑，沒有真的放在心上，我不擔心大小姐主動告知仲家人，但沒想到大小姐會真的站在我這邊。易地而處，我不會這麼堅決地做下這個決定。

我朝大小姐行了個禮：“多謝道友了。”

這一次我是認真的。先前我隻當大小姐是個認識的熟人，但今日起，就算達不到知己的程度，大小姐也是我的朋友了。

東九在門口等得心急，我趕緊帶着大小姐跟上去。

東九扇着翅膀一路向上，我和大小姐費勁地攀着山壁上的石塊。我們這挂在半空中的樣子一定非常顯眼，好在上來之前和仲家人說過了借石室之事，現在才不至于被人阻攔。

東九越飛越高。我先前與大小姐對練時消耗了太多體力，跟得越來越吃力，大小姐隻怕比我更累。我幾次回頭看她，她卻一直示意我她沒有大礙，反而催我快走。

正心焦時，東九忽然變更了方向，不再向上，認準一個石室，飛了進去。

我精神一振，加快了速度，三兩下爬了上去，再回頭把身後的大小姐也拉了上來。

站上來才發現這裡内有乾坤。因為角度的緣故，從下方看，這裡與其他石室并無分别，隻有走進來才能發現這裡并不是石室，而是一個通往山那邊的通道。此刻東九已經飛到通道口等着我們了。

山的這半邊沒有石室，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平換的山路，一直通往一個幽深的洞穴。而這個洞穴前面竟然還有人看守。

這個年輕男子原本似乎靠在山壁上打瞌睡，聽到我們的動靜，“噌”得一聲拔出劍，站了起來，大聲道：“什麼人？！”

事情還沒搞清楚，不能得罪了仲家。

東九仍在我們頭頂盤旋，叫個不停，似乎很是不滿。我靈機一動，給大小姐遞了個眼神，主動上前問好：“道友好，我們是來參加集會的術師。我們飼養的小鳥不知何故不聽命令四處亂飛，我們一路追趕它，無意走到了這裡。不知這裡是什麼地方？”

對不起了東九。

我擡起頭，對半空中的東九喝到：“東九，下來！”

大小姐和我心有靈犀，适時地吹了聲口哨，東九叽叽兩聲，落在了我腦袋上。

“原來是來參會的道友，”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偷懶被我們發現，他的态度算不上和善，隻半信半疑道，“這裡并非參觀的地方，煩請二位原路離開。”

“好，我們馬上走。”我裝作好奇的樣子說道，“先前領我們進山的仲家道友事務繁忙，隻說讓我們自行遊覽。我們來時見到了紫一湖，山中渌水，果然非同凡響，道友可還有什麼推薦的去處沒有？”

人人都愛聽别人說自己門派的好話，這人也不例外，他的态度和緩了一些，說道：“紫一湖你們也見過了吧。從那裡往西，能走到一個開滿了鮮花的山谷。這個季節正是百花齊放的時候，道友不妨去那裡轉轉。”

“多謝道友。”我努力表現出高興的樣子，又刻意在他面前流露出一點擔憂，“不知這裡又是什麼地方？看道友的樣子，我們是不是沖撞了仲家的禁忌之地？我們是不是去向尊大人賠罪才合乎禮數？”

弟子一定是怕師長的，尤其是剛剛偷過懶的。他肯定不會讓我們去見仲家家長，說不定還會主動透點信息給我。

“這……”他的臉上果然流露出一絲遲疑，“道友倒也用不着賠罪。告訴你也無妨，這裡也算不上什麼禁忌之地，隻不過是仲家懲罰違反家規的子弟的地方罷了，沒什麼可看的。”

都在我的計劃之中。話到這份上，就算繼續糾纏，他也不會說得更多了。

我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如此，多謝道友解惑，我們這就離開。”

我轉過身，餘光瞥到他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

不用想，這裡一定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