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兩日,兩個時辰就好。”吳霜點點頭,稍微向南邊扭了扭頭。
弘墨淵在地理位置上更偏北,而西邊是鬼界的領域,潮濕溫熱的是京城,至于環境最适宜的中部自然是修真界的地盤。
符予初稍微低下頭看向吳霜,就見後者眉頭緊鎖,眉心一點蒼白閃爍,半晌,那點火焰褪去,吳霜擡起頭道:“西南方向,在百花谷的……”
話才說道一半,就堪堪停住了,因為符予初的指尖按在了他的眉心,一點點把他因為焦慮而生出的一點褶皺揉開了。
“握住我的手,”符予初向他攤開手掌,“然後腦子裡想象那個地方。”
吳霜道:“這是你們魔修的一項能力?”
符予初高深莫測的笑了笑,不置可否:“您試試?”
吳霜沉默着把手搭了上去。
就見周圍閃起紅色的光,随即揚起大風,這樣的風不受靈力拘束,即便豎了護盾卻依舊能把人吹透,在淩亂的發絲中間,吳霜窺見了紅色的火,還有符予初眯起來而顯得銳利的雙眼。
風漸停,再次回過神就已經是在百花谷了。
符予初道:“這就是師尊好奇的,我特殊的方式喽,怎麼樣,快嗎?”
吳霜點了點頭,旋即問道:“這裡面的,是陣法。”
頓了頓,他道:“是天機堂?”
符予初聞言眉梢揚了揚,語氣卻是帶了點失望:“原是我忘了師尊過目不忘,還想在您面前炫耀一下,結果反而班門弄斧喽。”
吳霜搖了搖頭:“那有什麼過目不忘,天機堂早衰敗多年,若非今日再見,我或許過些時日也就忘記。”
符予初“哦”了一聲。
吳霜無奈道:“你有甚麼失落的。”
符予初沒說話。
吳霜氣笑了:“你要是再這副表情,我就要把你的兩隻爪子打下去了。”
原是兩個人的手還相握,并沒有随着陣法結束而分開。
吳霜才說完這句話,就感覺那雙寬大的手掌握緊了,再擡頭去看符予初的臉,哪還有剛剛那點失落,幾乎整張臉都寫着“我很開心”幾個大字。
雖然這點開心表演意味十足。
吳霜晃了晃左手:“起碼松開一隻吧,不然怎麼走路。”
——
裴榭的住宅發生了變化,簡而言之就是不在原來那個偏僻的院落了,而不在那裡的根本原因是那處位置也在之前的大戰中毀壞了。
這次裴榭放棄了在鬧市中定居,反而來到了一處山野,旁邊不遠處就是一片竹林,走進了看還有一處院落,倒是頗有些鄉野閑趣。
前提是住在這裡的人是個健康的人。
走進了,才發現着院落雖小,但是其中蔬果鮮花皆是郁郁蔥蔥,顯然是又被收拾打理過的。
這次吳霜也表現不出熟稔了,這處位置或許也是他這個做徒弟的第一次來。
符予初蹲在還沒開花的植株旁細細端詳了一會兒,正在和記憶中的樣子配對,就聽見邊上一個年輕的男聲似乎是在呼喚自己。
擡頭,就依稀瞥見一個年輕狀似道士打扮的男人正背着一筐野草,看向自己的神色帶了些困惑,并無警戒。
吳霜道:“打擾,我們來這邊是來面見我的老師,他叫裴榭,或許您知道在這附近嗎?”
吳霜開口了,年輕道士的視線順勢流轉到身後,不見不知道,一見卻是狠狠的怔愣住了,吳霜并沒有修飾自己的這副皮子,現在展示出來的正是他本來的面貌,而這副面貌也正是百姓們最熟悉的,話本子戲台上最會表現出來的那張面皮。
“吳霜……仙尊?”年輕道士在得到後者點頭認可之後,遲疑了半晌,視線又回到了面前穿着大氅的年輕人身上,這才注意到後者白色鬓發之下的紅色眼睛。
他剛剛竟然先入為主的把這頭白發的主人認為是一位老者,還在心中感慨其身量之挺拔。
把當今魔尊看作是耄耋,實在是天下最荒謬的事情。
想到這裡,他微微轉身依次向兩個人行禮,符予初疑惑着回禮,問道:“你為什麼面帶愧色,我并不記得咱們之前見過。”
“你我之前确實沒見過,但是我剛剛單方面将您認作耄耋長輩,這是我的不是。”
符予初心頭那點疑惑在聽見這句話之後卻全都變成了笑意:“單單從年紀上來說,我又怎麼算不得是你的長輩,我也算得上被叫一聲‘老’了,你不必在意這些。”
年輕道士沒想到符予初會這樣說,愣了下,下意識轉頭去見吳霜,卻聽見符予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更不用了,他比我還要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