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符予初伸出手打算按住吳霜的肩膀,後者卻被他這個動作一驚,身子後仰,倒在了床榻上。
符予初一時間啞然,他直起身子,語氣帶了點無奈:“我又不是要打你,這麼防着我做什麼。”
吳霜被符予初這個反應無語道,額角輕輕抽動了下:“誰知道。”
“……你餓了嗎?”
符予初這句話來的沒頭沒腦,又一次成功給吳霜問得遲疑,他早就辟谷,即便現在靈力不足,但是哪還有什麼餓不餓之說?
符予初被他警惕的眼神盯着,一時間也說不出什麼話來,硬邦邦的陳述道:“……蒸餃,三鮮的,沒放蔥沒放蒜,要吃嗎?”
吳霜沒說話,符予初擡起右手,拿籠本來應該放在外面桌案上的籠屜就出現在他掌心。
依舊是冒着熱氣的,似乎才新鮮出鍋不久,香氣很快就在這樣狹小的空間裡逸散開來。
他把籠屜放在桌面上,吳霜一言不發,符予初在這樣的時候切實的感受到了自己懷疑吳霜飯菜裡下毒或者下蠱時,吳霜的心情了。
他憂郁着,拽了把椅子在桌子邊上坐下了,又傳人來送了壺酒,烤了兩盤獸肉,也沒理會吳霜的反應,自顧自吃起飯來。
“這蒸餃很熟悉,不是嗎?”符予初把酒倒進杯子裡。
“是很熟悉,這家店早就在那年大戰中被你打爛了。”吳霜道,“幾十年來,再也吃不到這個味道了。”
符予初自然記不得這些事情,他隻知道百花谷那時候傷亡慘重,聞言點頭認下:“是我。”
獸肉不知道是什麼,但是烤出來的味道很鮮美,這些魔族跟在符予初身後也被迫學會了制作食物。
符予初自認現在的腦子已經不怎麼能思考問題了,于是開始硬邦邦的進行起咀嚼這樣的機械動作。
吳霜不開口,他便問道:“所以為什麼……那麼喜歡那家蒸餃?”
吳霜并不想吃那蒸餃,但是在說話上面并不吝啬,他回答道:“隻是因為小時候去百花谷的時候,晚上很多家店都打了烊,隻有那家店還亮着燈。”
“而我進去了,他們家裡正在吃飯,我順路蹭了一口蒸餃罷了。”
符予初點了點頭,沒說話。
吳霜這次問了:“所以我其實隻是做了無用功而已,對嗎。”
符予初看着吳霜茫然的,戒備的表情,其實是不太甘心承認這樣的情況的——自己在那種情況下啟動的法陣,承受者竟然不是吳霜,而是其他的人,而吳霜并沒有保留在那段時空的記憶。
但是他說的又是不争的事實,符予初咬着酒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還是在别的方面有些作用的。”符予初糾正道,一邊把另一個酒杯推向吳霜的方向。
符予初喝的痛快,這裡顯然并沒有什麼毒不毒的,吳霜于是擡手握住了酒杯,湊到唇邊:“什麼?”
“比如我知道你喜歡我。”
“——咳、咳咳咳咳!!”
吳霜在聽見這句話的瞬間,飛快的扭過頭,一口把嘴裡的酒水全都噴了出去。
符予初道:“還真是奢侈,這可是上好的陳釀,一般人我可舍不得給喝呢,師尊竟然拿來噴着玩兒。”
吳霜被他這句話差點噎的一口氣沒上來,他把手上半杯酒一口氣灌進嘴裡,“不要胡言亂語。”
“怎麼叫胡言亂語。”符予初有點難過的搖了搖頭,這酒是的的确确的陳釀,喝了之後從喉嚨口一路熱到胃裡,似乎連帶着身體也變得暖和起來,這點熱沖刷着符予初今天的昏昏沉沉。
“師尊前不久可還是親口和我說的。”
他一口一個師尊叫得親昵,吳霜莫名後背有些發涼,他問:“我……都是怎麼和你說的?”
“說什麼?師尊說得不多,做的倒是不少。”符予初搖了搖頭,“師尊親自去秘境把弟子撈出來,把我收為親傳,還把無獨作為佩劍塞到我手裡。”
他每說出來一句,吳霜就擡起酒杯喝一口掩飾尴尬。
“您還帶着我抓鬼,帶我去見裴榭師爺,鸢緣還管你叫吳叔……”
符予初擡眼,就見吳霜那薄薄的臉皮已經蓋不住下面的血色,他端着酒杯擋住了下半張臉,耳朵連帶着脖頸都是通紅一片。
符予初平靜的下了最後一記猛藥:“最重要的啊,師尊還親口承認您很欣賞我、喜歡我……還說要趁人病要人命,趁着我修為不如您的時候好好欺負我一……”
吳霜“啪”一下拍着桌子站了起來。
他盯着符予初:“好了!我知道了,你……”
他側過臉,不去看符予初,倔強的留下紅頭了的後脖頸,飛一樣的把剩下的半句話說完:“你不要說了,我信你。”
符予初放下酒杯,把手掌落在吳霜撐着桌面的左手上,後者又是一陣雞飛狗跳,差點把整張桌子都掀翻。
“好了好了……”符予初不再去捉弄他,用力把将要摔下去的桌子按住,“師尊,這酒真的很貴。”
吳霜站在原地,擡手向腰間摸去,但是那裡的佩劍早在剛剛昏睡的時候就被侍女拿走了,他現在去那兒隻能摸到一手空氣。
符予初看着吳霜站在哪兒忙了半天,但是不知道在忙什麼,忍不住問道:“師尊,你在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