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予初握着吳霜的手,擡頭看向章矩,就見對方的視線正落在自己腰間的無獨上。
“……”他沒說話。
章矩輕笑一聲:“好,你們都悲痛,都和吳霜感情深厚,我自然還有别人可以證明這件事兒。”
他說着,一腳揣在地面章規的胸口,後者悶哼一聲,悠悠轉醒。
“師兄!”苗素叫道。
她一出聲,肖景榮幾人也忍不住上前湊過去看,幾聲師尊一聲叫的比一聲凄涼。
“還真是一群忠誠的好狗,”章矩沒給他反映的時間,拽着他像是草窩的頭發,把腦袋擰向符予初方向,“我的好哥哥,你看看,那把劍是不是那年封印的長劍?嗯?”
章規的聲音斯拉作響,像是被什麼東西捅穿了喉嚨,但是足夠聽出他在說什麼。
他道:“……素光,怎麼了?”
“……啧。”章矩擡起拳頭,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一字一頓道,“我的好哥哥,你别不識好歹。”
章規悶哼一聲,喘了兩口氣道:“是……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章規把他摔在地上,一掌敲暈,站起身子看向衆人,“大家可是聽懂了?”
“隻要有這把劍,我就可以現在立刻讓這隻鬼王重新蘇醒……”男人再度把手掌附在棺材木上,笑意愈發深了,“而這封印的大鬼,正在這裡。”
苗素拳頭緊緊的握着,甚至指甲戳破了手掌,她含着淚吼道:“章矩,那是我爺爺的棺木!!是哄你長大的師爺!做人不可以這樣不要臉!!!”
“不要臉?”這麼長時間,章矩終于被苗素的話語刺激到了,他緩緩踱步到她面前,字字泣血,“做人是不可以不要臉……但是前提是你們把我當人!”
“我和兄長明明是同時拜入門下,也是同時碰見苗無量,但是所有人提起我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提起章規又是什麼樣的!?你們自己心裡清楚!”
“苗素,你是苗無疆的女兒,我一直敬你幾分,但是這不是你可以騎在我頭上的理由!”他伸出手,一把拽住苗素的領子,也不知道哪裡生出來的力氣,苗素竟然無法掙脫。
“你們一次次貶低我,一次次瞧不起我,一次次對我表現出失望,我都看得見,我不是瞎子。”章矩額角的青筋暴起,“要不是章規護着我,我早就被趕出南藥門了!”
苗素被他拽着領子,竟然是身後人來救都拽不回去,她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章矩,但是并不恐懼:“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對師兄!”
“誰要他的求情……”章規握緊了拳頭,“誰要你們的施舍!我也想要成為第一!我也想要被萬人敬仰!我也想要一份堂堂正正,理所應當,而不是‘都因為他有個好哥哥’!”
“我是沒有天賦,我是什麼都不行。”章矩突然有點惆怅,他的力氣來的快,抽離的也快,他松開手,不再去看苗素的眼睛。
畢竟小姑娘的眼睛天真無邪的寫着“不理解”三個大字。
章矩突然有點無力:“修真界是看天賦,但是那些沒有天賦的呢?他們的窮極一生的努力就會變成泡影嗎?還是說他們從出生開始就被浪費了?”
他扭頭,看向符予初,突然道:“符予初,說真的,我真的很羨慕你。”
謝無岩遲疑着開口:“章矩,這件事情我們或許可以……”
“沒有商量,”章矩飛快的打算他的話,臉上的傷感瞬間消逝,他的臉上還是帶着笑,“至少現在我找到了我一生不被浪費的路。”
“那就是——解除封印。”他說着,打算去拿符予初腰間的劍,“小予初,你也不用再為吳霜流淚了,等鬼修一統天下的時候,或許還會有為吳霜練就鬼身的方法。”
“畢竟你現在……是在給一具屍體輸送靈力,不是嗎?”
符予初擡眼,手還握着吳霜的指尖,章矩說的沒錯,隻有這片自己接觸的吳霜的皮膚才是溫熱的,
“當然不是了。”符予初說了從剛剛到現在的第一句話,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
他說着,一滴淚又滴落在吳霜的掌心,然後,一縷紅色的微弱的光,從吳霜掌心亮起。
“你不會……!”章矩率先反應過來,欺身上前想要打碎吳霜掌心的陣法,“你才金丹!你這樣會死的!”
符予初沒說話,但是陣法形成的瞬間,牢牢地擋住了章矩的動作,他竟然一時間不能把符予初和吳霜怎麼樣。
裴榭說的是對的。
符予初想着,這樣霸道奪取靈力的陣法他也還是第一次體驗……但是他說的元嬰修為也過于保守了,或許真的需要化神境才能比較正常的使用。
當時的吳霜是怎麼啟用的呢?
在紅色的光芒下,他能看見房間的禁锢似乎被打開了,他看見章矩似乎想要用鬼來鉗制自己,他也看見了謝無岩茫然的神情,看見了苗素腫的像是桃子的眼睛。
同時聽見了一些聲音。
“你不知道這次陣法通向的是什麼時候!快停下!”
這是章矩。
“符予初!你給我好好活着!你要護着師尊好好活着!”
這是苗素。
“雖然不清楚是什麼,但是怎麼都比讓惡鬼醒過來更好啦!予初兄我支持你!你才是真正的第一!”
這是李逢乘。
“……予初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