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地方了。”吳霜轉頭看向他,“下車吧。”
說罷,竟然先符予初一步推開車門,連半個眼神都沒給他留,似乎剛剛那樣的對話他并沒有放在心上。
“明明是先前那麼多年完全沒有表現出來!”符予初追在後邊執着的把後半句話說完,也跟在吳霜身後下了車。
這裡是皇城腳下,整個京城最繁華,也是最莊嚴的地方,符予初跟在吳霜身後左轉右轉,在摩肩接踵的人流裡竄動。
“買藥!跌打損傷獨門秘藥——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江湖行走必備良藥!”
“羊肉嘞——現殺新鮮羊肉嘞!炖菜熬湯都嘎嘎鮮的羊肉嘞!不膻不腥……”
“磨剪子喽——磨菜刀——”
還是上午,一眼望過去街上都是買東西買東西的,吆喝聲一個比一個響亮婉轉,有些人不是京城人士,帶着濃重的地方口音。
他們拉着長音,每一個字都要在喉嚨口轉十八個彎再叫出來,這樣的聲音人流下,符予初想要跟上吳霜就有些艱難。
走這麼快一定是故意的,這個人還這樣小孩子脾氣。符予初無語的想着,伸長了脖子去追前面那個一身雪白的身形。
就在這時,他的腰間似乎撞上了什麼。低頭看去,是個年紀不大的賣花女。
小女孩兒莫約十二三歲,又黑又亮的頭發編成了兩個大大的麻花辮,身上穿着一條藕荷色長裙,似乎是洗的有點多了,帶了些霧蒙蒙的灰。
她挽着的竹筐裡裝着一捧牡丹,和她灰撲撲的衣服相反,這些牡丹花确實朵朵豔麗明媚。
“抱歉抱歉……”小姑娘似乎非常熟悉這樣的場景,一邊飛快的道歉,一邊擡起頭,神色端的是楚楚可憐。
符予初自然不會追究的,這個身高的孩子在這樣人潮竄動的大街很難不被擠到,或許是見他神色寬容,女孩又大着膽子問道:“公子要買花嗎?”
符予初回過頭向剛剛吳霜的方向看過去,早就不見了蹤影,幹脆按下性子和女孩兒搭話。
“你一早上就出來賣花嗎?”
女孩子搖搖頭:“我要先照顧爺爺,等他吃完飯了我才會出來。”
符予初看見她裝的滿當當的竹籃,問道:“你的生意好嗎?”
女孩子聞言神色一下子落寞了起來,這個年齡的孩子心裡藏不住秘密,一點難過都會寫在臉上。
“沒有人買我的花。”
符予初摸了摸荷包:“你這花怎麼賣?我今天也要去看一位爺爺,要是這些花不貴的話,我都買下了。”
他用指尖摸了摸裡面的銅錢,估算着這個時間京城的物價……應該是夠的。
天殺的萬劍宗,符予初又一次向要回到弘墨淵,起碼那時候自己出來玩的時候可以一擲千金,買一家酒樓都輕而易舉,更不要提這一小籃牡丹。
女孩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飛快的道:“不貴的!隻要三文錢……不,隻要兩文錢!”
五文錢一鬥米,很少會有人花錢買花吧,自己不買這些花,她這花恐怕賣到枯萎也賣不出去幾朵。
符予初一邊想着,一邊掏出兩文錢塞進女孩子手裡,笑着道:“這些牡丹很好看,今天送過去老人家也會高興的。”
“我爺爺也喜歡……”女孩子高興的把那兩枚銅錢擦的亮亮的,聞言擡起頭驚訝道,“這位哥哥,這是芍藥,不是牡丹呀。”
符予初面色微囧,視線再一次落在手中的鮮花上,看了半天搖搖頭道:“我不懂這些,但是這些花長得好看,我很喜歡。”
錢花出去了,符予初和小女孩也就這樣萍水相逢又匆匆分離。符予初最後幫忙把女孩從人群中帶出來,“好了,你回家吧。”
吳霜自然是找不到了,他正打算用靈識查找一下,卻先聽見後者的聲音在身後方向響起。
“鸢緣。”
女孩子聞言眼前一亮,擡手叫到:“吳叔!”
符予初轉頭,吳霜正神色平淡的走向兩人,他又把頭轉回去,小聲問:“姑娘,你認識他?”
被吳霜叫做鸢緣的女孩子點頭,“我從小就認識吳叔了。”
說話間,吳霜已經走近了,符予初這也才注意到,雖然自己一眼還是能認出來他是吳霜,但是他的五官還是有些微妙的不同,明顯是用靈力捏造的。
符予初了然,這地方人多眼雜,吳霜的名頭又一向響亮,被知道就麻煩了。
他的視線落在符予初懷裡,“你買了鸢緣的花?也好,走吧,這次不要再跟丢了。”
符予初心道誰會跟丢第二次啊。而且第一次也沒有跟丢!
鸢緣視線在兩個人中間循環了兩遭,小聲驚歎道:“這位哥哥和吳叔認識啊!”
吳霜走在前面,符予初和鸢緣跟在後面,聞言他道:“我和你那位‘吳叔’,還是有些關系的。”
鸢緣卻把視線落在了他懷裡的那些花上:“……可是這些花就是從爺爺的花園裡摘的,現在又要送給爺爺?”
“……”
原來這花就是裴榭種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