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去見裴榭這樣的人物,萬劍宗罕見的花了些錢租了仙車,兩個人正好一輛。
前去的方向是京城。
符予初道:“裴……師爺現在住在京城?”
吳霜道:“那裡比較适合他生活。”
什麼叫“比較适合”,難不成這裴榭還喜歡逛早晚市,每天沒事兒在幹在街上溜達看百姓吵架賣菜?
但是符予初沒問,他現在和吳霜說話比較艱難,他不清楚要擺出什麼樣的神态。
但是幸運的是吳霜也并不太想和他就這樣的話題展開聊天。
吳霜道:“其實這樣的情況說我們都沒有預料到的。”
“什麼?”
“這個陣法居然會導緻師尊和鬼界的規則打破。”吳霜坐在符予初的對面一動不動,但是符予初卻似乎能看見——他在燃燒。
那是一種從内而外的燃燒,并沒有火焰,但是就是在燃燒,緩慢的,無聲的燃燒。
就像呼吸一樣自然的燃燒。
“我做錯了事兒。”
符予初知道,他是在指他啟動了陣法之後,百姓和世界面臨了更嚴重的問題了。
他道:“無知者無罪,更何況所有人都不知道結果會是這樣的,你又何錯之有?”
吳霜不置可否。
符予初盯着他随着車馬而有規律晃動的發梢,忍不住問道:“并沒有人指責你,也不應該有人指責你,但是你該不會是在自責吧。”
吳霜一直微微晃動着的發梢突然繃直了。
符予初舔了舔牙齒,這是猜對了。
他心裡莫名升起來一些惱怒,來由不明,但是氣勢洶洶,他語氣也就帶了些不客氣:“有什麼可自責的,我都沒怪你,你憑什麼搶在我前面怪你自己。”
吳霜道:“……你連這個第一也要争一下?”
“我不是這個意思,”符予初被氣笑了,“所以你最開始想的是什麼?如果這些鬼修不存在,你打算怎麼處理我?和我認真的決鬥?”
“我會想在夢裡說的那樣,”吳霜張了張嘴,關于這部分的内容他似乎以前想過很多,“看着你成為天下第一。”
符予初不解道:“但是你明明一直都有看着我成為天下第一,這樣豈不是根本沒有區别。”
吳霜道:“你想要的隻是你概念裡的第一,你并不是想殺人,我會和其他門派講清楚這件事兒。”
“……然後你打算讓各家門派就這樣允許我直接了當的不聽他們的規則和安排?不太現實吧。”
吳霜道:“阻止你成為天下第一和勸說别家放你自由,兩者相比還是後者更簡單一點吧。”
符予初聽見這話笑了,他道:“我要是你,明明前者更簡單,你隻需要在我還年輕的時候,殺了我。”
他擡頭看向吳霜:“比如現在。”
“我為什麼要殺了你,”吳霜飛快的回絕了,罕見的沒有說明理由。
他也擡眼看着符予初。
至此,兩個人時隔三日,再一次四目相對了。
符予初眨了眨眼睛,笑的十分人畜無害:“為什麼不?非常的快捷、方便、而且幹脆,不是嗎?”
吳霜拒絕回答這個問題,他緊緊抿着唇,車廂中呈現出一種過分的安靜。
符予初堅持不懈的盯着他的眼睛,後者不甘落後的看着他,神色晦暗不明,符予初讀不出來裡面寫了什麼。
吳霜道:“比起這個,你更應該做好心理準備,一會兒見到師尊,你不要太驚訝。”
“這些不用你操心,比起這個,我現在對你的回答更感興趣……”符予初幹脆了當的開口,“我也不想和你猜來猜去了,你不好意思直說我來問。”
“吳霜,你那天說欣賞我喜歡我,不是為了惡心我,而是真的,對嗎?”
車廂中沉默的空氣變得粘稠了起來,符予初說的時候氣勢洶洶,要多果斷有多果斷,頗有些朝聞道夕死可矣的沖動,但是現在真的讨一個說法的時候,這些等待的時間竟然也變得漫長了起來。
漫長的有點讓人坐不住,符予初偷偷地調整了一下身子的重心,正準備再給吳霜下一劑猛藥。
吳霜卻陡然開口了:“李逢乘分析的?”
“……怎麼了?”
“沒什麼,我隻是有點感慨。”吳霜不在看着符予初,用靈力推開了一點車窗,隻留個對面帶着點倔強的側臉。
“你在這方面居然遲鈍到……需要找别人來分析。”
符予初莫名其妙感覺自己被罵了,開口道:“什麼叫遲鈍啊,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