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予初自然而然跟在身後。
這個場景十分熟悉,自己每天練劍結束也是這樣跟在他身後走回峰頂的。
隻不過那時候兩個人都一路沉默。
符予初從心底生了些逗趣之意,率先打破了沉寂:“吳霜仙尊可是看見我殺死長兄?”
“這樣的行為算不上是正派作風吧,仙尊要捉拿我這樣的惡人嗎?還是說,打算對我進行一些感化和愛的教育?”
他絮絮叨叨說了半晌,吳霜才回複道:“秘境之中死傷在所難念,是他沒有弄清楚自己的水平,隻能怪他自己。”
這話……聽起來和符予初認知的“正派”不太一樣啊。
似乎是察覺到符予初的遲疑,吳霜好脾氣的解釋道:“你是不是對我有些誤解,人們是總道我菩薩心腸,但我不是菩薩。”
他說完,沒再看符予初的眼睛,轉過身去繼續順着台階向上走。
符予初愣了下,擡腳跟了上去。
白鶴峰是萬劍峰最高的一座。
有傳言說是别的峰主高處不勝寒,隻有吳霜禁得住這樣的寒意。
有人說是吳霜喜歡着峰頂的白鶴。
更有甚至說當年打下天雷,吳霜命中注定就是要在這座最高的峰的。
但是符予初卻感覺都是在公說公有理,畢竟峰頂寒冷可以住在山腰,喜歡白鶴也可以讓白鶴易居,至于天雷,自己向來不信天命。
他倒是覺得吳霜或許隻是喜歡這裡清淨。
兩個人逐漸來到峰頂。吳霜十分體諒符予初的放慢了速度,在峰頂溪水旁邊還貼心的讓仙鶴載了符予初一程。
符予初忍不住吐槽道:“……既然仙鶴可以載人,為什麼我們不直接乘仙鶴上來?”
這話他隻是抱怨着說說,并沒期待吳霜給出回答,畢竟吳霜是那種萬事萬物都不借助外力的人。
隻是看這樣空蕩蕩,毫無侍從的居所就知道。
吳霜也确實沒有回答。
他隻是走進了房間,符予初跟在身後走進了房間。
“不能偷懶練功、生活起居沒有人服侍,凡是都要親力親為、每天過得窮困潦倒、一年四季山頂狂風暴雪。”
吳霜從桌子下面摸出一個長條狀物件,那東西上面裹着黑色的布,讓人看不出是什麼東西。
他一字一句道:“這些都是來到白鶴峰會有的弊端,你要仔細考慮清楚。”
像是冥冥中感覺到什麼一樣,符予初的視線從他手裡的東西上,轉移吳霜的臉上。
吳霜正巧在這個時候擡眼,兩個人四目相對,視線交錯。
“白鶴峰峰主吳霜,誠心希望成為符予初的師尊,”他将手上的物件從黑布中取出,那是一柄通身漆黑的長劍。
符予初雙眼卻是落在了那柄長劍上,移不開眼睛了。
這劍名叫無獨。是自己上輩子征戰沙場,幾十年相随的戰友、兄弟、摯友、知己。
那些孤獨無依的日子,衆叛親離的日子,隻有懷裡那把劍陪着自己,符予初連上面每一處暗紋都能清晰的描述指正出來。
他和這把劍感情之深,深到這輩子後來再也沒有用過其他的劍。
想當年吳霜給這把劍刻上鶴紋的時候,也一直在贊歎此劍做工之精巧。
符予初不知道吳霜怎麼能在天下那麼多把好劍裡面精準找到這一把,一時間心潮澎湃。
“此為信物,”吳霜定定看着符予初,“你若是也願意,便接過。”
符予初看看他手上的無獨,又看看白霜的眼睛……又看了無獨。
吳霜之前并沒有給過自己佩劍。
見他遲遲沒有回應,吳霜把那把劍放在桌面上:“不願,我便會為你引薦别人。”
“南藥門門主對你一直贊譽有加,丹鼎堂堂主想必也願意收你做親傳,你若是想要留在萬劍峰,謝師兄那邊我也可以通報一聲……”
符予初越聽越想笑,吳霜倒是對自己沒有信心,已經給自己找了一大堆的下家。
他道:“聽起來還蠻誘人的。”
吳霜視線落在桌面上那柄長劍上,自顧自的說道:“今後這把劍會一直放在這裡,無論你拜何人為師。”
符予初翻譯了一下,吳霜這句話的意思應該是“無論你什麼時候想我當你的師尊,我都樂意至極”。
當然,肯定沒有他翻譯的這麼熱切積極。
可是這樣的态度倒是十分……奇怪啊。
先不說吳霜這樣的人居然說了這麼多話,就光是這把十分符合他審美的佩劍就十分奇怪啊!
他忍不住回憶了一下之前的拜師典禮。是和一大群考生一起在進行的拜師禮,十分的平平無奇,十分的程序化。
難不成這次自己不按考試流程走,導緻故事發生了偏移?還是因為吳霜沒吃上蒸餃起的去掃蕩别人家靈寶庫,橫奪人家寶劍?
符予初還在頭腦風暴,那邊吳霜千言萬語化作一聲輕歎。
他一言不發,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