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許契依舊坐在一個長腳凳上,胳膊肘撐着一旁支着的長腿桌桌面上托一邊腮,另隻手則百無聊賴地撥弄耳垂上新墜的耳墜。
此時許契的面容已經極近發育完成,隻不過相比五年後還是略顯稚嫩。
這是他擺攤算命的第二次。
耳朵上的耳墜也換了新的。
舊的折損在了第一次擺攤。
突然,一把飛刀自他腦側飛來。
“小心!”
“铮——!!”
在刀劍離腦袋三分左右的位置,兩根手指迅速伸來夾住了刀身。
許契面不改色将刀拿在手裡把玩。
是把竺醞刀。
刀光鋒利劃影幹脆,是把好刀。
“你怎麼樣?受傷了嗎?”
一道氣喘籲籲的喘息聲自遠處奔來。
許契趁機看了對方的面相。
眉目天生帶桃花,身形帶有少年獨特的骨骼感,是個好面相。
不過……
許契看見對方眉眼中心萦繞的死氣。
太可惜了。
多好的苗子。
少年來到許契跟前,試圖上手檢查面前比自己高幾分的青年。
許契避過:“沒事。”
“不行,剛才那把刀我用了十成力甩飛出去的,隻不過方向沒控制好。要不還是去醫院……”
“沒事,”許契重複,垂眸看着手裡的竺醞刀,“刀不錯,哪來的。”
少年犯了難,一心都是剛才那一幕,後悔不已:“要不我給你點錢……”
話落,他的眼前出現一隻手。那隻手骨感分明,皮膚細膩,一眼看過去還真沒有什麼傷痕。
“看見了罷?真沒事。”
“還是說,”許契彎腰靠近對方,“你想被訛點錢?”
“……”少年一時噎住。
“要不你拜我,抵押方才的意外,正好我還能佑你平安?”
“嗯?”
許契笑彎了眼:“在下炊骰十道神算子,靈錦出世,正待有緣人替我化元神。”
少年一頭霧水,問道:“什麼意思?”
“想訛你錢的意思。”
“……”少年也是第一次遇見這麼不要臉的人,那張帥臉當場就癱了。
許契被對方的表情逗笑,手一翻,憑空變出一張黃色符紙:“喏,平安符,保平安的。”
對方跑過來是就見這一攤算命用的東西,瞬間明白過來:“沒有用怎麼辦?”
“那你就見不到我了。”
“為什麼?”
“因為你快死了。”
“……”
聞言,少年像是終于忍不住了一般偏頭使勁咳了幾聲,再轉過來時眼尾有點紅。他沒再多說,隻向神算子問了平安符用法。
“這個不需要什麼技巧,”許契手裡拿着一個畫有複雜結的符紙,沖他揚了揚,“随身帶在身上,越貼近人體越靈。”
“嗯。”少年伸手想要拿過來,誰知許契遞過去的手往回縮了一下,“貼近人體越靈是我胡扯的。”
少年一愣,許契身體趁機向前傾,一雙玻璃質的瞳孔就這麼直視對方:“真就那麼信我?”
*
木枯樹竭,酷炎已去。
此為人之煙火輪回者一。
許契收回停在路邊栾樹上的視線。
尋常栾樹正巧開在秋。因此很少能有行人注意,一年四季,那些粉氣球無一不在點綴寺巷。
然而其中一棵栾樹下卻站着一個身姿挺拔的人。
許契瞳孔微縮,五年前的小個子如今猛然蹿到一米八左右,昔日蒼白病弱的氣色顯然好了不少。
察覺有人接近,少年……現在是青年了。
青年轉過身,看到了的那個人。
他走過去,若無其事看了眼對方拄着杖的那條腿,繼而直視對方的眼眸。
平靜述道:“可以允行賭注了麼?”
“這位拿寺當賭注的先生。”
許契:“……”
——
“信。”
五年前的青年……應該說是少年,回了個字便二話不說把平安符從許契手中抽出。
許契再次被對方的動作逗笑:“年輕人就是心急。”
也不知這話對少年有什麼影響,導緻他剛說完少年便一記眼刀飛了過來,嘟囔道:“我看你也沒多大。”
……
對對對,不大,也就多了幾百歲而已。
但這話許契不可能跟小毛孩講,容易吓壞人家幼小天真的心靈。
把刀還去後。“小毛孩”突然問了句:“你知道我還能活多久嗎?”
許契不帶猶豫:“五年。”
五年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對大部分病患來說已經很長了。
而神算子之前卻說他快死了。
下一秒,他的疑惑被解答。
“五年為最大期限,期間任何時候你都有可能喪命。”
少年掩頭沉默。
“所以你一定要活下來啊。”許契溫聲道。
少年擡頭,隐約泛藍的眼裡似乎盛着光:“要是我真活下來了還真回來找你了呢?”
神算子玩笑似的開口:“如果你真的能再見到我。作為獎勵,我就把這寺送你。”
“如何?。”